蔓蔓,你这家伙,肯定是个急性子,需求稍不如意,便会用最激烈的方式宣告反抗。
中午这场哄睡,如同漫长的拉锯。我抱着你在客厅与房间之间来回游走,手掌轻拍着你的背脊,嘴里的“嘘~嘘~”不绝于耳。终于,你眼皮沉沉合上,整个身子软在了我肩头。我将你轻轻放到床上,那一刻,我也重重地瘫倒在床上——总算能短暂喘息了。
然而安稳不过二十分钟,你便开始哼唧着找奶。奶瓶递到嘴边,却被你倔强地扭头躲开。刚把你抱起,你小小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硬生生挺成一张紧绷的弓,抗拒的哭声骤然轰响!任我如何拍抚、颠簸、哄劝,那排山倒海的哭嚎都汹涌不止。你声嘶力竭,我僵立原地,准备缴械投降。
实在精疲力竭,我将你放回床上,看你独自翻滚哭闹。你扯着嗓子啼哭,双手奋力挥舞,双腿高高抬起又重重砸下,床板被跺得“砰砰”响,仿佛在向世界控诉。
那哭声里,浸透了多少委屈——“妈妈,你再不理我,我真要哭死了!”;那哭声里,又裹挟着多少质问——“你是怎么做妈妈的,怎能扔下我?!”我在心底无声回应:“妈妈也好累,也好想放声大哭啊呜呜呜”从破晓到深夜,神经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爸爸上班加班,我连个搭把手的人也没有,疲惫早已浸透骨髓。
你的哭嚎继续,如山崩地裂,如海啸翻卷,更像有满腹的冤屈无处申诉。你小小的身体里每一寸肌肉都绷紧,每一声啼哭都耗尽力气,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道。
盯着手环,我给自己定了五分钟的静默界限,心底存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或许,你会哭累,自己停下?
可你哭得更凶了,像要挣脱金箍的哪吒,小拳头攥得死紧,肚子用力挺着,每一声啼哭都像一把尖刀,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来回切割。我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怔怔望着你。你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撞进我眼里,那一刻,我多么渴望能读懂你小小脑袋里翻腾的念头。
就在我如朽木般躺着时,你似乎终于明白我不会主动过去。忽然间,你小小的身子向右一翻,用尚不太熟练的动作,两手笨拙地交替,匍匐着向我挪动,最终,脑袋趴在了我的肚子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我从未想过,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向我靠近。原来再倔强的风暴,也拗不过你对妈妈那份本能的依赖。
腰背的酸痛、昏沉的头脑,在那一刻仿佛被瞬间抽离。我必须抱起你,立刻,马上!
神奇的是,刚将你拥入怀中,那场惊天动地的悲伤风暴便戛然而止。你的小脑袋软软地靠在我肩头,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方才那场撕心裂肺的哭闹从未发生。
过了一会儿,许是忆起了委屈,你又开始小声啜泣,身子一抽一抽,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可怜兮兮的小猫。我一遍遍轻抚你的后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温顺地趴在我肩头,直到在轻柔的拍抚和哼唱中,将你重新送回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