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新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辆大巴车接着一辆的驶过公路旁苦苦等待的晓阳。怎么还不来啊?他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小虫子在不停的抓挠一般,坐也不是是站也不是。
时间逐渐逝去,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外面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凛冽的西北风不停的吹拂着爷爷的白发,呼出的口气也变成了一阵白雾。爷爷掐灭了叼在嘴里的旱烟,然后拉着我的手,回到了家。他一直让火炉保持燃烧状态,土话说是闷上炉子。烟台钟发出了沉闷的九声钟响,我的上眼皮开始抗议了,到该睡觉的时间了。我连打着好几个哈欠,爷爷给我收拾好了床铺,把灯给熄灭了。我最后望了一眼堂屋的灯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在睡梦当中,好像听到了狗的狂吠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气声。一定是爸爸妈妈回来了,我激动的心都狂跳起来了。一股脑的穿上衣服,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当打开房门后,忽然间看到了爸爸妈妈拎着大包小包,蓬头垢面,眼神中透着疲惫。他们刚刚经历的是世界上在短时间内运送最多人次的“春运”,这是一次为了亲情和团圆为目的最伟大的人口迁移。
忽然之间,我忽然发现爸爸妈妈正在直愣愣的盯着我,眼睛中正要泛出晶莹的泪花。爷爷这时什么也没说,接过了沉甸甸的行李,便略显镇定的说:“晓阳,你今晚和爸爸妈妈在大床上睡吧!”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爸爸妈妈猛的抱起我,亲了一口。一家三口躺在床上,我在最中间,爸爸妈妈在两边。我醒着,一直在思考,这种感觉既幸福无比又陌生孤独。慢慢的,在妈妈的呵护下,渐渐又进入了梦乡。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爸爸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正准备朝鸡的脖子割去。我见状不好,便使出一哭二闹的本事来。什么供人吃的食物,在我看来,这只鸡和我是有感情的。我一年四季的不间断的每天去给它喂食,它也每天都勤奋的下蛋来回报我。在我心中,它早已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爸爸妈妈什么事也没做,还想去吃鸡肉。我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我的朋友,绝不!!
爸爸没招了,向他的爸爸求助。爷爷看看我,说了一句,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平时把孩子丢给我,一走就是一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父母。爸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我最喜欢的便是守岁了,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旁,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节目的好坏,碰到精彩的地方还能热烈的鼓掌。十二点铃声一响,我又长大了一岁。真心盼望自己快些长大啊!
鞭炮一直在不停的响,人们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新年的祝福。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就是把已经逝去的亲人的名字按照宗族关系誊写在一张巨幅的宣纸上,名称叫做“请家堂”。但是一到大年初二的下午,人们就要将这些亲人送走,意味着年也过完了。我是最不喜欢这一时刻的,好好的年,就是这么短。但更令我感到不安的事,爸爸妈妈也要离开我了,又将会到那个陌生的城市去打拼。而我,依然和爷爷相依为命。
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短暂之后便是更深的离别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