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模拟

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我从小生在村子里，没见过村里来人口中外界的繁华，就连原先的读小学，也是山脚下一处陈旧简陋的旧时私塾翻修成的简单学校。

只是，后面我妈又给我生了弟弟，于是我便不用早起贪黑去学校了。

我妈话极少，看着我跟弟弟满眼的复杂，有时候好像厌恶之极，有时候又还是忍不住心疼到了极点。与大多村人不同的是，妈妈说话做事在村里格外的格格不入，一开始我也不能用什么来形容她的不同，后来，我看到了来支教的年轻女老师，我才对妈妈有了个形容。

妈妈，看起来就像个老师一般，至此，我第一回因为妈妈而感到骄傲自豪，以及，憧憬。

时至秋分，天渐凉。

昨日背着弟弟打猪草的时候，我摸到了大雁的巢旁，里头的蛋已经不复先前的家族繁荣。

“欸，今天估摸又吃不饱了。”

我叹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脑袋，只看到弟弟沉睡的小脸。

家里的粮食并不是很多，即便是多了起来，也尽量就着家里的男人们，例如爷爷和我爸爸，其次才是弟弟、奶奶、妈妈和我。

不过最近妈妈或是略微好些，有鱼汤之类的作补，只是正常还得跟着爷爷、爸爸一块下地劳作，奶奶在家里忙碌些家务。

好在同样也是秋天，山里又有了新的吃食，有次出来找草药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那满树拇指大的小红果，便牢牢将这路线记在了脑海里，再往深处，便是不太可能了。

进山深除，多是村里大人们成群结队才会涉及的地方。

想到那小红果，我便转身出了那芦苇荡，轻快的往记忆中那小红果所在的方向走去，腰上挂着出门时妈妈给我挂上的布袋。

最近，妈妈好像有些奇怪。

弟弟明明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她却经常去学校那儿见那的女老师，爸爸以她没事经常出去还找机会打了妈妈一顿，那次的第二天，妈妈出门带上了头纱，之后的几天里，她看向我和弟弟的眼神，更是我难以形容的复杂，也不太愿意理会触碰我们。

我想，妈妈可能并不希望有我和弟弟的存在。

这么想着，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妈妈说过一句话。

等小布袋快装满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本就渐凉的天，更凉了。

快到村口的时候，一群男女老少拿着棍棒麻绳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有平日里常笑话我的婶娘路过时尖着嗓子问了我一句。

“李小丫你见到你二爷爷刚来的媳妇了没？”

她手里提着的灯笼还没点亮，只是拿在手中晃悠个不停，更显得动作的急切。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回了她一句。

“没有啊。”

那些人闻言笑了，又拧起眉毛忙催促婶娘跟上。

婶娘有些尴尬的笑着，白了我一眼。

“没就没，学什么城里人说没有啊。”

说罢，一群人便急吼吼走远了，只是，我瞧了眼他们去的方向，显然是他们一贯常去搜寻的山里，也是我回来时的方向。

只是，我突然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里，瞧见了那缩在枝繁叶茂的老榕树杈上的红色身影，只是那人也谨慎的很，即便只是剩了个小孩子，也依然躲在那儿不肯下来。

我往前走时，经过树下，环顾四周，轻声说着。

“如果会游泳，就朝他们反方向，跳进后边河里游着走。”

“记得，别轻易露头。”

说完，我低着头继续往前去了，尽量使脚步轻上一些，侧头看萝筐里的弟弟，短暂的醒来之后，再次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离家里虽说还有段距离，却是门口灯火通明，隐隐有奶奶的哭声传来。

心里顿觉有些不妙，忙加快了速度往前跑去，也一时顾不上动作会不会吵醒弟弟了。

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我见到了腿上关节处满是鲜血的爸爸，不知怎么，心里渐生的不安比爸爸受伤的害怕还要重上许多。

见我发愣，奶奶忙尖声骂骂咧咧的哭嚎着，揪起我的耳朵骂我也不知道关心下爸爸，真是白养活这么大了，即便哭得如此厉害，她还是不由分说的抢走了我腰上挂着的沉甸甸的小布袋。

我沉默着转身进了里屋，我看到，妈妈正一头鲜血的侧趴在地上，呼吸微弱。

下意识想要尖叫一声，却被跟随着进来的奶奶捂住了嘴。

只见她对着我轻嘘了一声，道：“你妈不小心撞了脑袋，你爸去救没赶上，结果伤了腿。”

“我说你听到了吗！”见我满脸的惊惶，她冷下脸凶了一句。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表示听到了。

奶奶这才安心的点点头，抱起萝筐里熟睡的弟弟转身走出了里屋，并走前示意我收拾好里屋。

等奶奶完全出了里屋的门，我跟了上去看到她的确是走开了。

转过身，看着侧身趴在血泊里的妈妈，终于控制不住的不住颤抖起来，忙冲上去扶起妈妈无力的身子，内心无边的恐惧油然而起。

内心的大坝坍塌，眼泪，一瞬间犹潮水般涌来。

今夜，无论是家里还是村里，都是不约而同地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