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岁生日后不久,我蹬着脚踏车去电脑城,用零花钱购入一张小城里能买到的最贵的、正版 TDK 3.5 英寸软盘。
我把最得意的作文、发表过的小诗、熄灯后偷撰的小说(好像还有写给 16 岁时暗恋的女孩子的情信)敲进电脑,存进软盘,再锁进抽屉,心中淡淡「这是当未成年人的最后一年」的莫名其妙的悲壮,仿佛松鼠为冬天将至储备食粮。
今年春节,起了把这张软盘翻出来的念头。但又想,搬家时不知丢在哪里。且就算找到,身边电脑早没有了「软驱」,就像蝌蚪长成青蛙,褪掉了尾巴。
努力搅动回忆,关于软盘里的内容,只浮起以上若干漫漶不清的印象,以及磨人的化学作业(王老师人倒是蛮好的)、在寝室里的圣诞派对(翻墙去买装饰还勾坏了喜欢的毛衣)和初次尝试作曲(默哼着旋律,在软件里上下调整音符试图找到那个点)。
然后忽地觉得这是连串链接至今的隐喻:磨人的基金募资(LP 们人倒是蛮好的)、酒吧里的社交活动(为破冰还调动演技故作外向)和初次尝试卖货(梳理着信息,在手机上来回翻看材料试图找到那个点)。
以及,做播客——原因之一是替现状存照留念。
曾屡被问:以后想做什么?硬要以当时所为做谜底,人生是道犹豫糊涂的多选题。但现在看来,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为什么做」。所以 17 岁的故事,原来是个谜面。多试一件事情,多探索一个方向,就多缩小一圈范围。
所以勇敢尝试,用宏伟志向敷衍大人,并跟自己坦诚「我也不确定这是想干嘛」吧!这本来就是书写谜面的年纪。
(本文原为北京探月学院「重返 17 岁」活动所做。探月学院研究院院长陈雯是《迟早更新》第 98 期《「Mindware」的开发、更新与维护》的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