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一边检查书稿,一边看鲁迅的《呐喊》,估计在现在这个年代,看周先生的书的人不多了。佩服于周先生的文字功力,不过今天要说的主题,不是周先生的文章,而是他的结发之妻——朱安。
世人大抵都有这么个倾向吧,一个人如果有些成就,那么他的为人也就伟光正起来,滥情的人被美化以多情,绝情的人则被形容为无奈。
鲁迅先生的成就有目共睹,但他对结发之妻朱安的态度,却未免有些绝情。
他留洋之前,也曾深情款款地对朱安说:“你名朱安,家有一女,即是安”。在那个处于新旧交替之际、但婚姻依然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朱安那个传统的旧式女子等了五年终于于当时那个年代已属老姑娘年龄20岁完婚,却不料结婚刚过三天,新郎官又撇下她去了日本。
周先生的学生兼好友孙伏园曾为他作辩解:“家中屡次要他回国去结婚,他不愿放弃学业不肯回去。后来家中打电报来了,说母病危,先生回国了,到家一瞧,房已修理好,家具全新,一切结婚的布置都已停当,只等他回来做新郎了。鲁迅先生一生对事奋斗勇猛,待人则非常厚道。他始终不忍对自己最亲切的人予以残酷的待遇,所以他屈服了。”
其实也能理解,在当时那个社会,接受了新思想的周公子,依然无法摆脱三纲五常的伦理压力。可是,既然没勇气退婚,那么就行夫之责呀!但周先生没有,不敢拂逆母亲,但他可以在情感上做到对那个贤惠的女子不闻不问,而且还说出了“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供养,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这样评判自己婚姻的话语。
好一个无奈!
但终究,周先生和许广平恋了、爱了、同居了、生子了!婚姻里地位在上的周先生,有幸脱离了无奈、品到了爱情的甘甜,而朱安那个循规蹈矩的弱势女子,却白白枯槁了青丝华年!
没有胡适老婆江冬秀那种敢拿俩儿子的性命做要挟的泼辣,也没有张幼仪那般幸运(徐志摩敢于为了真正的爱人发出离婚通告,相当于给不爱的自己放了一条生路),纯良得如同一张白纸、人淡如菊,面对来到自己家里和自己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许广平也只敢以一句“许姑娘,请喝茶”来宣示自己主人地位、末了还是做了旧式婚姻陪葬品守了一辈子活寡的朱安,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生着、那么无声无息地亡了。
如果不是因为和鲁迅先生拜过天地,那么一个悄无声息的女子的名字,又怎会出现在今日人们的文字里?
很多女人的名字和自己的男人并列在一起时,多半是借了夫荣妻贵的光,可惜朱安,却是一个十足的垫底的陪衬。那个不知道抗争、只想着一味付出却终未能让身边的男人心变暖的女子,经历了多少个孤枕寒衿的夜晚、又有多少个夜里星泪点点?
让人唏嘘的不对等的婚姻,一个是万人景仰,一个却是——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