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屋脊”感悟生命的重量,这句话出自作家卢一萍的散文。
在这里,“世界屋脊”并非一种精神高度的虚指,恰恰相反,它是卢一萍的实际写作场域。
卢一萍曾是一名士兵,在边防驻守十年,几乎走遍帕米尔高原每一条山谷。
从士兵到文人,需要独特的路径。他所走过的写作之路,是需要从观念回到现实,需要进入凡尘俗世,需要潜入泥土之中,需要有自己熟悉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面,生活着熟悉的父老乡亲,有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湖泊、河流、雪山;有自己的变幻风云,冷暖四季;有自己的写作背景、意象、语调、标点和人物的表情及命运。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基点——一种普遍但并不深奥的价值。
那些已被流沙湮没的故国,那些荒原上开垦绿洲的拓荒者,那些生活在高原上的游牧民,那些驻守在极边之地的士兵,都属于他的文学场域。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湘西深处的大山里。他的思想和情感有呼之欲出的饱满。如他笔下掌控的力量,澎湃却又温顺地绕着他身体上下流转。
关于写作场域的描述,我想,从某种角度,其实是内心情感的源头。它定下了频率。世间的共振,都因此而起。以至于他始终沉默地听你诉说时,流出的泪水中,会泛着微微的涟漪。
这里面有力量的传递。
微小的人,在世界屋脊的宏大背景中,能更准确感悟生命的重量。
“我是半个文人,一个士兵”。他说。
“士兵”,比之“战士”,有着天然的“小”意,让人自然生出悲悯。它总让我的脑海里,默片一样回放见面的那个下午。
就如卢一萍永远记得的那个夜晚。
那个离开高原的前夜,躺在塔合曼草原的毡房里,夜晚寂静,可以感觉到慕士塔格峰高耸在夜空之中,晶莹剔透。就在那一夜,那扇门豁然洞开,他获得一种与他的气质和个性相匹配的文字,而他只需将它们写出。
他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