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尊严的卑微

下午6点,接上儿子去吃晚饭,由于晚上还要继续围棋集训,所以选择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厅-西部马华牛肉面,以节约时间。

餐厅里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吃饭的人,散落在餐厅的各个角落。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人,所以有的餐桌,服务员并没有急着收拾。点完餐,拿着小票,我们就选择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等着上餐了。

餐厅有两个门,正对着餐厅点餐服务台的是正门,在服务台的左后侧是个侧门,刚好在服务台视线之外,可以通往超市。在等待的间隙从侧门进来一个老太太,手里拿了一根棍子,进来以后,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我看了他一眼,穿的不是很好,但也还算干净,只是脚上的拖鞋略显一些拖沓,甚至稍微有点脏。看着不像来吃饭的,我想大概是来休息的吧。

不知什么时候,跟我们相隔一个桌子用餐的两个人已经走了,留下了两个汤碗。老太太起身,迅速走到那张桌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其中一个汤碗里捞了一下,发现还有不少面条,于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的间隙,抬起筷子顺手在另外一个汤碗里又捞了一下,发现那个碗里只剩汤了。我这才意识到她不是来休息的,她是给自己找一点点口粮。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点餐台买一碗面,给她送过去。对于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来说,谈卫生绝对是奢侈的,只是被我看到了,心里终不落忍,而且只有半碗面,也没办法吃饱。

餐厅墙角上方挂着一个电视,里面正放着九寨沟地震的新闻,老太太边吃边抬头看新闻,时不时的眼神瞟一下周围,当她的视线掠过我这边,我发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惶恐!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看新闻,那个只是她自我掩饰的途径罢了。

我立刻放弃了当初的想法,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直接给她端上一碗面相当于向周围的人宣告,这个老人是个要饭的!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在马路边跟路人乞讨,说明她并不想放下自己的尊严,我又怎能违背其意愿推波助澜!我不能!

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故事-墙上的咖啡。在洛杉矶附近威尼斯海滩的一家有名的咖啡厅,去那里喝咖啡的人通常都会多要一杯咖啡,对服务生说:“一杯贴墙上。”而服务生在他们走后就会把一张纸贴在墙上,上面写上“一杯咖啡”,似乎这种方式是这里的常规。而任何一个支付不起的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不管他的衣着是否契合咖啡店的档次与气氛,他都可以从容的点上一杯"墙上的咖啡"。服务生也会以惯有的姿态,面带笑容,恭敬地端上一杯咖啡。等他走后服务生再从墙上摘下一张纸条。

尊重的最高境界


那个穷人,他进来时无需不顾尊严,讨要一杯咖啡,他只需看看墙上。那面墙传递温暖,维护尊严,感受爱!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为自己差点酿了大错而胆战心惊。我看着眼前的套餐,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套餐应该是她更渴望的吧!我改掉平时用餐的随意,而是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边角挖一点饭吃,从而保证另一半的完整性。心不在焉的吃了将近一半,放下勺子,儿子已经吃完了,我们拿上东西,目不斜视的离开餐厅。出了餐厅,我在远远的地方回过头看了一眼,透过餐厅玻璃,那个老太太踌躇了一分钟,就转到我那张餐桌了...

我没有能力改变他的境遇,我更没有能力改变环境,也许我能做到从心底里保持对他们的尊重,帮助她们维护自己的尊严,比如,我留了一份没有动过的凉菜...

尊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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