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彩笺兼尺素》二

  女子与说书先生在那晚之后便开始有了些许的交流,不过,也仅限于说书先生来拿茶的那一小段时间。

  两人聊得多半为一些奇闻异事,或者江湖传闻。

  时间如同江南的流水一般,在不知不觉间就已消逝。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那年···”说书先生的声音莫名带上了一股伤感,“新北凉王低调行走北莽江湖时,他的师父,北凉后期最重要的谋士,李义山逝去···”

  傍晚,天地昏沉。

  说书先生走到“凤栖”门前,轻轻地敲了敲开着的门,因为那位女子正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一般。

  见女子丝毫没有反应,说书先生再次敲了敲门,并开口喊道:“老板娘,你还好吗?”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在说书先生的目光下,女子终于抬起了头,女子面色苍白,张口准备说话,但好似扯到伤口一般,没有发出声音,并且眉头紧皱起来。说书先生走了进去,站在柜台前,将茶壶放下,开口问道:“需要我帮你叫郎中吗?”

  看着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的女子,说书先生不待女子回答,便说道:“我去叫郎中,你等等我,很快回来。”说完,说书先生便快步走了出去。女子强撑这看着离去的说书先生,眼神有些不知所明。

  二十多息后,青衫的说书先生就再次出现在女子眼前,说书先生似乎看出了女子眼神中的疑惑,笑着对她说道:“我去叫旁边的人去叫的郎中,毕竟把你一人放在这里有些危险。”说话间,说书先生已经给女子倒起了一杯温和的水,轻轻地放在女子嘴旁,眼神清澈的笑着说道:“喝吧,希望能让你缓和一些。”

  一向待人很是陌生的女子居然慢慢的喝了两口。看着喝下了一点水的女子,说书先生露出了一个笑容。

  待女子喝完,说书先生自己去拿了一张椅子坐在柜台前,看着门口。两人皆是缄默无言。

  隔了一小会,说书先生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女子,见女子脸色微微有好转后,露出一个了笑容。女子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说书先生,有些吃力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听到声音,说书先生便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说道:“需要理由吗?而且,我觉得我们起码算得上是个朋友吧。”

  女子看着这个见过很多次,但是丝毫未曾了解的人,思考了一番之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说书先生露出一个笑容,“澈歌。”

  女子疑惑的看着说书先生,轻声问道:“没有姓?”

  说书先生依旧笑着回答,“原本是有的,并且我的名字并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故事说多了,走的地方多了,就渐渐的忘记了,只是觉得我喜欢叫澈歌,所以我就叫澈歌。”

  说完,澈歌看着女子的眼睛,问道:“你呢?”

  不待女子回答,郎中便到了,澈歌急忙走到门口招呼郎中,看着走向门口的澈歌,女子轻声道:“沈惊鸿。”

  但是,澈歌并未听到。

  “你朋友只是葵水来了,并未生病。”郎中经过一番检测,对着澈歌说道。澈歌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我走过很多地方,也听人说过,但是,貌似都没有她这么疼吧?”

  郎中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长期在葵水期间不注意着凉或许不忌凉辣的话,就会变得十分疼痛(这个我没有查过,貌似是这样。。。)。”

  郎中开了一副温养的药后便离开了,澈歌帮女子煎完药,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女子将药喝完后,才告别离开。

  ----

  这日,清明,郊外行人纷纷,昏沉的天空带着蒙蒙细雨,徒增几抹苍凉。

  澈歌坐在“凤栖”里喝着清茶,而女子却在城外的山上。

  时间回到昨天傍晚。

  澈歌还完茶壶便与女子聊了两句:

  “明天是清明,你要去吗?”

  女子思考了几息,点了点头,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澈歌。澈歌笑着摇了摇头,仿佛逝去的人无法勾起他的情绪一般。

  澈歌先是看到了女子脸上的一丝纠结,然后一思考,便笑着开口道:“老板娘,明天听众都要去拜祭先人,我闲着,而你又要出去,不如我帮你看店吧,报酬便是一顿饭加上一天的茶水,如何?”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看穿自己的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澈歌也不失望,还是笑着回答,不过,语气中有几分失望,“我这想节约一点钱的愿望是实现不了咯。”

  女子疑惑的看着澈歌,澈歌见状,依旧笑着解释道:“我可没有钱买房子,便一直住在客栈,而客栈假如白天也在的话,他们会额外收钱,因为他们会说三餐钱也算在其中。”

  澈歌看着女子有了几分理解,趁热打铁的笑着说道:“老板娘你看啊,明天清明,肯定很多人会买酒去祭拜先人,而你又要出去,城里大部分的酒馆也要闭门去祭拜先人吧,然后我帮你看店的话,明天一天生意一定挺好的,然后在稍微的减一减价钱,薄利多销,赚的钱全是你的,我帮你把所以卖出去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如何?”

  女子终于点了点头,澈歌露出了招牌的那个笑容。

  ----

  女子站在“凤栖”对面先行观望,只见澈歌一个人撑着脑袋一个人坐在桌前品茶,女子正疑惑澈歌不坐在柜台,别人怎么付钱时,恰好有一人进去买酒,只见那人自己挑了一壶价格合适的酒,看到柜台无人,正准备问问唯一的“顾客”时,似乎看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拿出钱放在柜台上便离去了。

  女子见那人离开后,便走向了“凤栖”。 澈歌似乎没有注意到是女子一般,自己喝着茶。女子看向柜台,已有十来两银子进账,这可是平日里她接近一月的收入啊。在柜台之上竖着一块小木牌,其上写着:“拜祭先祖之物,其心不诚,有何之用?”

  这时澈歌才发现女子,笑着打招呼道:“回来了,我也该走了,钱都在桌子上,那句话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你检查一下数额是否正确,不对的话我补上吧。”

  女子轻轻摇摇头,澈歌见状,温笑着道了别。

  走在街上,澈歌看着纷纷从城外赶回的人群,忽然一口将手上茶杯中的清酒饮尽,踏着自己的歌声大笑而去。

  “年少离家兮踽行,阅尽冷暖兮无忧。岁月长兮独自走,清茶凉兮清酒暖···”

  说书先生澈歌的声音正如其名,清澈似歌。

  这般洒脱姿态,恍若那天上谪仙一般,遗世独立,飘飘欲仙。

  而那在“凤栖”的沈惊鸿,在收拾时,忽然看到说书先生澈歌故事的草稿:“暖酒陪凉茶,岁月与清歌。”

  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江南的弧度,轻声说了一句: “你拿走了我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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