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慢》
那就淋一次月亮。
这句话本身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我只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想起不久前的月亮。
“我在很远的地方,一切如常。”
这是躺在我锤子便签里很久的一句话,本来想着用作某一封信的开场白,但是我的信从没有寄出去过。这句话就被搁置下来,而今翻出来。已经想不起当时是什么心情。
春天,总是让人想要流眼泪。前几天我写过:
“如欲相见,一定在春天
是闹着要拥抱的那种傍晚
是跌跌撞撞的一路小跑
是灯火人间是一眼万年!”
今天的天很蓝,风很好,云更好看,想起少年时自己珍藏的话:“去见想见的人吧,趁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许久都没有看到这样好看的云了,也许我很久都没有观察过天气了。想到那年春天,还在疫情里,这个小城,傍晚暮霭沉沉,我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文案是“晓看天色暮看云”春天的天黑的还是稍微早一些,旷野上的晚风吹起,黑色的剪影和橘红色的黄昏像一张飞速倒退的油画。在黄昏时踩在夕阳的余晖里吹晚风,漫天的花瓣像碎片。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我多想拥抱你,在山南水北的时光里……这个拥抱我们用了七年。
和七年前一样,自人生理想谈到精神领悟,聊众生万象和年少懵懂,少时的憧憬总是那么热烈,我总是扬言要去受苦,要从枷锁中解脱,生命虽未完成但需要一种自由,你总是笑着听我讲,但是心里藏着长河落日;如今是你时时规劝,要走出枷锁,要学会爱人。七年里我从一个爱意满满的小女生变成了独立自主的爱无能,虽然没有铠甲但也没有软肋。你跟许多人一样,造就了一部分我,再夺走一部分我,之后淹没在人潮汹涌。时间对你算比较宽容,并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依然是一身明朗温澜潮生,漫步在人间烟火,缓缓讲起这些年的故事。好像什么都没变。
也许因为今天不尽意,总是一次次想起昨天,回忆其实是一件无力又徒劳的事情。好像无论怎么过,事后回想起来,都很难过。一起吹过晚风的人,大抵是无法忘记的。即使在我成长之初他们就离开了,但是他们被镌刻在我的基因里不可磨灭。让我终其一生,为了这些印记做的两件事:怀念或者等待。但是自始至终我感激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天,能再重逢真的很奢侈!遗憾的是你缺席了太多我需要你的时候。佛说七年一个轮回,我理解为:走过七年就是一生,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这是个不断见证离开的世界,而我们都不擅长道别,你和七年前的黄昏里一样站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我在站台上哭的不能自已。我来过十七次,前十六次只是想看看,看看你长大的地方,看看这里的春夏秋冬,天空与夜晚;看看你的故土和慢慢老去的地方是怎样的归属。第十七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对少年遗憾的终结与告别。路那么短,却走了那么漫长,漫长到后来需要用一生去纪念。我们没负遇见,负了相思。
我不过是万千俗人一个,也曾游走于生命的边缘,在无数个深夜思考过活着的意义,就像我说,生而为人,不过各有风流,又各有平庸。每个人都是有创伤的普通人。在世界的微尘里,如蒲公英般生而微茫,风一吹,便开始流离失所。还是觉得痛苦,这七零八落的人生,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填满身体里那些一直在漏风的缝隙。那些风有些时候令我感知到,会在将近三十度的春日,没来由的觉得冷,想说的话都在风里了。
和许多人一样,并没有可能遗忘所有的爱和执念。
我和你一样想念妈妈的围巾和爸爸的炸鱼。
也想吹家乡初春的晚风,寒冬天的飞雪。
只是可惜。
转身就离去的你,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如果一路风尘是你的步履,那么一生平安是我的祝福。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好运气都给你,让你所有的苦难都是虚惊一场。
三月,是晚霞红,晚风浓,人生处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