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远离家乡的孩子来说,过一个节就是过一个坎,独在异乡成为异客,只是清明,更加难过。
《朗读者》上斯琴高娃朗读了《写给母亲》,听到那句“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泪珠便滚烫的滑落。
算一算,母亲这一走,也要二十年了吧,那时候的自己那么小那么小,不知道见的人是此生最后一面,不知道说的话是此生最后一句,不知道上学前那一句告别,就成了永别。
那个下午正常在上课,在学校教书的姐姐急冲冲跑过来,喊我赶紧回家,自己浑然不知情,只跟着走出来,姐姐已经提前跑着回去,我太小,勉强跟着跑在后面,到了院子里,已经传来了阵阵哭声,走进屋里,正中间已经开始在搭灵床,母亲躺在旁边床上,姐姐跪在地上痛哭,也许还有其他人把,时间太远,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只是那时候自己还太小,不懂得死亡的含义,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悲伤,安静的看着大人们忙来忙去,手足无措。
直到送葬的前一夜,母亲被放进棺椁里,屋子里挤满了人,穿着白色的孝服,我茫然失措的走着,直到表姐抱着我,我看到母亲安详的躺在里面,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穿着寿服,那寿福颜色鲜艳,不像是母亲常穿的颜色,摸上去软软的,滑滑的,很舒服,忽然开始,哇哇大哭。
第二天,眼泪依然像忍不住的洪水,放肆的哭着,葬完后人群散去我还在哭,村头的小树下,小姑蹲下来给我抹着眼泪,劝我不要哭,可那时候的眼泪呀,就是不停的掉啊掉啊。。。
我想,那是他对母亲最后的留恋把,眼泪流尽后,他要面对的,是赤裸裸的生活。后来现实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家里又是几经变故,风刀霜剑,慢慢的割裂着生活。年幼的我们,在与命运的抗争中,顽强活到了现在。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母亲一直健在的话,生活也许会完全不同,家依然还会存在,还有生机,有了生气,日子自然会慢慢的过好起来,我可以像其他家的小孩一样,无忧的读书长大,独立生活,和父母们吵吵闹闹度过一生。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变笨一点,少活几年,也好过在以后的岁月里,飘零游荡、敏感多愁,内心的深处,永远缺失了一块。
母亲去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大概梦见过两次,此后大学里也梦见过一次,二十年的漫长岁月里,关于母亲的,只能用分钟来计量。可有时候我也在想,母亲也许时刻在天上静静的看着我们,会因为我们的成就而喜悦,会为我们的悲伤而为我们难过。
前几年姐姐倒是梦见了母亲,姐姐便回了趟老家去祭奠她,而我已经远在千里,唯能过年的时候看看她的照片,磕几个头。
人生飞快,我们都已经逐渐长大、成熟,母亲也慢慢成了脑海里一些零星的片段,曾经的故乡也已经变成了回不去的异乡,百般滋味,诸多无奈,诸多感慨,诸多心酸。
不过还请母亲放心,我们都在努力,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