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妮吉,放学后,请你一定要在学校……”约翰克艰难的咽下什么,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一团空气,“就是学校旁边的惠民便利店等我,我……我,我有东西要给你,好吗?”约翰克从厚实的棉裤中伸出发紫的手,紧紧的攥住书包,红着脸,羞涩的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弗妮吉手指交叉在一起,来回转动,白皙的手指在约翰克的眼前是那样的漂亮。她看着约翰克,出现在她眼睛的是一头蓬乱的淡黄色的头发,像一朵硕大的飞落的黄花。
她一向都是很坚强的,对于约翰克提出的要求,她能够很轻易的控制这种尴尬的局面。“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会仔细考虑你的见意。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我还有舞蹈课,舞蹈是很累人的。”
可怜的约翰克像断弦的风筝,摇摇欲坠。他得不到弗妮吉的肯定的回答或者是模糊的拒绝,头垂得更低。没有人知道约翰克的面部复杂的怪异的表情,他为了说出这句话,已经斗争了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香,学不好,甚至妈妈还带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最后都已失败告终。妈妈多训斥几次约翰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垂着头,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他在心里暗骂,约翰克,你这个胆小鬼,你是个懦夫。弗妮吉见约翰克一声不吭,,再没有说话的意思,平淡的说:“约翰克,我郑重的告诉你,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两遍了,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可不想迟到!”她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向着高大的教学楼小跑过去。
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沐浴着寒冷的冬季。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里,约翰克如梦初醒,麻木的抬起低垂的头,目目的看着教学楼墙上渐渐散去的清影,心中一阵一阵的悸痛,似乎有些不坚强的泪水已溢了出来。忽然,一道精光闪过约翰克幽蓝的眼帘,他拭了拭脸上的热泪,不自觉的张着嘴,从细细的口缝中蹦出一串一串的字。这段字好像是这样的,“弗妮吉,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要相信你,我会等到你出现的。我不在乎时间,就算是等你很久很久,我也愿意。你知道吗,没有你的生活,我怕我会被上帝遗弃的。可是说真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能听到吗?”他说完,浑身颤抖,瘦弱的他支持不住,最后虚脱般瘫坐在水泥地板上。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起伏波动,因为不满意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要跳出来看看世界,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整片整片的光芒洒遍校园,四季常青的小灌木迎着刀割的寒风,有些许晃动,倔强的挺直腰杆,奋力的向光芒绽放的方向伸展。约翰克恢复神情,咬咬牙,站了起来,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哀叹一声,带着无穷的期盼和一丝的无奈,离开了学校。
“啊,上帝,虔诚的约翰克向你祈祷,我真的喜欢弗妮吉,我愿意将我的生命奉献。可是,亲爱的上帝,我为什么那么胆小,连同学都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是个混蛋。我该怎么办?上帝请指示我吧,我是你最忠诚的约翰克,上帝……”约翰克停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闭着眼睛,默默的祷告,双手还在胸口上比划着古怪的祷告手势。
这些约翰克,从小就不知做了多少遍,但他相信以自己无比的虔诚和精诚不懈,上帝会听到自己的声音,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承诺尽最大的努力帮助自己。
转过两条街,约翰克回到了家。刚打开门,一脚踏进门口,厨房里便想起妈妈慈爱的声音:“亲爱的约翰(约翰克的简称),你回来了。快过来洗个手,然后吃妈妈做的早餐,有你喜欢吃的煎蛋大饼。”他虎头虎脑的走到房间,把书包轻轻放下,小心翼翼的打开书包,慢慢捧出一个米色的塑料纸包,装好的小盒子上面还点缀了一朵粉红色的花。约翰克双眼迷糊,脑中一片空白。他将小盒子环抱在胸口,很享受的样子。
妈妈的声音再次催促约翰克,而他不得已依依不舍的放好小盒子,轻轻的拉上门,洗个手,和妈妈一起吃早点。对于妈妈的喋喋不休,约翰克早已习惯,默默的听着点头,吃早点,仿佛这一些都是天经地义,你有说的自由,我有我的习惯,并不存在矛盾和冲突。
约翰克上个厕所,是在妈妈上班后不久。地板很滑,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约翰克的一只脚很不幸,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右脚掉进了那唯一的通道,无意识的,他本能的慌张,双手按在压水桶上的钮键上,一道强有力的水流涌了进去,约翰克感觉自己的右脚与自己失去了联系,跟随那道水流涌向那无边的狭窄的黑暗。他情急之下,用力抬起右脚,很遗憾,他的脚被卡在里面了,任他怎么用力,都提不出来。一丝一丝的疼痛传至脑中,约翰克露出难以形容的痛苦,况且这还没有结束,那一丝一丝的疼痛不断凝聚,逐渐形成犹如实质的物体,猛力的撞击他,深陷通道的右腿,隐隐的发现有腥红出现在水流的周围。
“哗啦哗啦”的水声渐渐停止,事实上约翰克放弃了抵抗,他无助的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坐姿简直无法形容,他双手撑着地板,似乎很吃力的样子。一只脚直直的横跨在“裂谷”上,犹如一只独木桥,只是你可能会很惊奇,这独木桥居然穿着衣服。约翰克就这样静静的遐想万千的坐着,一双幽蓝幽蓝的眼睛,暗淡无光,半闭着,不知是在看墙上那幅女人半裸沐浴图,还是眼光已经洞穿了这扇厚实的墙壁,飘飞在温和的阳光下,注视着她梦魂萦绕的弗妮吉。
约翰克越来越着急,心情愈来愈慌张。当古老的时钟奏出苍茫的天籁,一声一声沉重的回响在约翰克的心底,一遍又一遍,如此反复。十二声过去后,褐色的老钟又重归“滴答滴答”的平静中。这十二次连续不断的响声,宣告克利斯中学在一天忙碌的时间结束了。兴高采烈的学生成群结队,纷纷乱乱的离开。约翰克心底生出浓郁的绝望:弗妮吉,我亲爱的,你会不会在约定的地点的等待我。或者一个欺人欺己的人,已经不能出现。他愤怒的瞪着这个该死的厕所,发誓以后再也不踏进这个该死的——困住自己一个早上,错过不可错过机会的地方。
“该死,我恨死你。我要毁了你。“约翰克非常的愤怒。可是,正如你所知道的,他说这句话一点气势都没有。他的眼睛四处搜索,希望能够找到解脱的方法。最后,他那双几乎愤怒到极点的幽蓝色的眼睛停留在门后的一根木棍上。这根棍子并不大,恰恰有约翰克拳头一样大,一端湿湿的,明显有着白白的霉,是人都会明白,这是一根什么样的木头。约翰克拿起木棍捣,没有一点用处,发霉的木棍从中吱呀断裂,把约翰克的希望带进了坟墓。他只有无声的呻吟,无声的痛诉上帝的不公平,无声的哭着,哭到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心一分一分的死去。
弗妮吉急冲冲的离开,赶去梅里舞蹈院学习舞蹈,她完全忘记了早上曾有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学生拦住了路说要在某个地方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