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风乍起落叶黄,妈妈来电话要我陪她去赏银杏落叶。我对于欣赏那种岁月流逝的忧伤不敢兴趣,那是暮年之人感怀人生苦短之旅。妈妈一再强调周六早上一定要出现家里,给她的几个姨妈做司机。妈妈最近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将周六的工作提前处理,周五晚上回到家里。妈妈看见我很高兴,我们没有一见面就吵架,但隐约感觉妈妈不开心。
我和爸爸无话不谈,我做的决定都能得到爸爸的支持,但是这次我求爸爸说服妈妈自己搭车去玩,所有费用由我承担,爸爸没有像以往一样帮我说话,而是同妈妈一样坚决要我回家。
我揣测爸爸妈妈吵架了。我附在爸爸耳边悄声说:“你们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有激情吵架啊,真是佩服。”
爸爸说:“你妈正在气头上别惹她,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
好奇怪,以往他们吵架了争相找我控诉对方,这次爸爸居然还替妈妈说话,不对,有情况。
妈妈说:“我们没有吵架,是我和你叔叔婶婶吵。”
二十年前爷爷家的那间房子年久失修岌岌可危,爸爸提议几兄妹一家出一百块钱买点砖修整老屋,不够的我家贴补。叔叔姑姑们拒绝说那个破房子不值当花一百块钱修。爸爸独自将老屋修整并向上增建两层楼房,办理了房产手续。现在房子值钱了,他们要来分家产。争执中叔叔说:“你家缺尾巴,断香火的,争去也没人享受。”
妈妈被这句话压倒,恨我和哥哥不争气,害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妈妈托她的姨妈们给我物色对象,今年之内要解决我的婚姻问题。所以才有了明天的银杏之约。
年轻人的婚恋观和老年人不一样。年轻人对婚姻是有合适的感情才结婚,老人是到了年纪一定要结婚。我到了妈妈心底必须结婚年龄的上限,再不结婚她都抬不起头了。
为了爸妈我豁出去了,权当是陪爸妈演一出戏,看看风景也不错吧。
约见在罗姨妈的娘家麦董,对方是罗姨妈弟弟的好兄弟。他个子在165左右,离异无孩,乡镇干部,略显清瘦。他上有五个姐姐,他妈妈拼了命到他终于有个可以接续香火的男孩才罢休。
在妈妈看来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姐姐们都出嫁了,爸爸过世只有一个妈妈,自己有正式工作,农村老家有房,县城也买有商品房。虽离异但无孩子跟未婚也差不多。有点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欢喜”。
而我,有车无房,无正式工作无积蓄,年纪也翻三了,还不如离婚的他。
姨妈们在罗姨妈家里打牌,叫他带我在周围转转,去拜拜银杏树神。
麦董有许多银杏树,最老一棵百年老银杏树在寨子最高处,树冠覆盖范围有三四十平米,正是赏银杏落叶美之时,金黄落叶已铺满那片高台。据说这棵树有求必应,树枝低矮处挂满红色祈福带子,周围铁栏杆上密密匝匝的同心锁。
看来姨妈们策划这次相亲活动也是煞费苦心了。银杏在过去的婚礼中作为喜果散发给客人,银杏雌雄异株,根系发达繁衍时形成一个树群,象征子孙昌盛,健康长寿。姨妈们从开始就以她们的标准认定了他。
印象中他也还不讨人厌,举止得体,为了妈妈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