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63中以母性或女性形象组合的怪物,它们的原型是恶的母神,它们来自乌洛波洛斯吞噬的那一种力量。与之相对的是以男性或父性面目出现的怪物,他们代表父神恶的一面,他们的特征是直接接触孩子的身体,比如戈雅的《农神吞噬他的孩子》。作为善的父亲通常是天父的形式,即他不参与生育、不直接接触孩子的身体,他通过意志、训诫和天象等迹象来间接抚育孩子。而为善的母神是直接接触身体的,在图像上使用水池这个兼具子宫和乳汁的性状的图像来象征。为恶的母神比如塞壬则是通过无意识语言、药酒来使人沉睡、死亡。
天父的形象在《暴风雨》的图像分析中已梳理,在《地上乐园》的外罩上,主体图像是一个透明的球体,在远离球体的左上角有一个中年男性,《地上乐园》以此来指代创世的天父。
而为恶的父神,出现在《地上乐园》的地狱联。蓝色的鸟头人身怪物坐在高椅上,嘴里在吃人,身下在排泄。对比戈雅的《农神吞噬他的孩子》,它们都以吞噬人的方式来接触身体。农神在希腊语中是“Kronos”,它与时间“Khronos”一词相似,种植依赖时间,所以它们在语言上同源。戈雅的这幅图像因此也被认为是时间吞噬人的意象。
而博斯的吃人蓝鸟怪,它不仅有吞噬的一面,还有排泄的一面。被吃者的屁股里冒出黑烟、飞出黑色的鸟,这种处理方式与之前分析的蒸馏塔一样,黑色的鸟飞进蒸馏塔里,再飞出来时就变成白色。吃人怪的吞噬-排泄系统提供净化的作用,但与155分析的使用【泉】象征的父的净化不同,怪物的净化方式是疼痛的。没有痛苦就没有诞生,只不过为善的母亲是将疼痛转移到自身,而以怪物面貌出现的父亲是用吞噬让人亲历诞生之苦。
为什么图像要发明各种象征净化的图式?净化不仅只存在于基督教的逻辑里,不仅対治伊甸园里诞生的原罪。在现实的工业和经济社会,99%的人类特性和能力是多余的,想想豢养的牲畜和以骨头标本方式存在的尼安德特人:野生动物的种种需求还存在,但因无法投入生产而被无视;尼安德特人多余的脑容量可能生产出丰富的个体体验,但如果不能用作量产和消费,就属于生化代谢的废物,要被清理。存在但无用的事物都被视作垃圾,堆积过多还被当做疾病或污染。
因此,净化就像孕育一样,是生命摆脱不了的附属问题。在人类学和心理层面,净化由父的角色承担,分为善和恶的两种净化方式。图像分别对这两种净化创造相应的图像范式,为善的父的净化是以【泉】为原型,而为恶的净化则是以男性【吃人怪】的图像来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