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诗人都对牡丹情有独钟,刘禹锡有“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的赞叹;邵雍有“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的赞赏;范纯仁有“牡丹奇擅洛都春,百卉千花浪纠纷”的赞美。但是这些才子都是从男性的角度把牡丹比作雍容华贵的女子,而今天我要解析的这首《牡丹》却另辟蹊径把牡丹比作男子,以一副小女子的口吻深情款款的倾诉着对牡丹的相思。
这首诗出自唐朝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女诗人——薛涛。薛涛与刘采春、鱼玄机、李治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而这些女诗人的翘楚则非薛涛莫属。薛涛自幼聪明,饱读诗书,八九岁已经精通音律,出口成章,小小年纪便已芳名远扬。
作为才女的薛涛结识了很多唐朝当时很有名的文人墨客,像白居易、刘禹锡、杜牧、张祜等大诗人都和她有过诗文唱和,甚至还和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有过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但最终造化弄人,当时间流转,暮去朝改,留下的也只是“今年花开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的悲叹。终究也只能是“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没有一人为她留下与她一起终老。
薛涛晚年寄居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至今那里仍然留着薛涛的吟诗楼,纪念这位传奇女子最后的时光。薛涛晚年,孤寂一人,面对牡丹,感叹于“物是人非事事休”,于是内心复杂的思绪、无尽的相思都与牡丹娓娓道来:
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以花比喻美人,是中国古诗词的一贯传统,但薛涛此诗一改传统,在她眼中,牡丹不是美人而是她的知己与恋人。她把对恋人的相思寄托在牡丹上,春末花落,再美的花都要零落,就像再美好的感情也终究会随风而去一样。
首联“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这句是对牡丹的诉说,而对牡丹的诉说就像是对情人的诉说。别后重逢,有太多的兴奋,无限的情思,但是繁华过后却又要分别,离别的愁绪也化作那眼泪洒在粉红的笺纸上,为什么相聚相守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颔联写对牡丹(爱人)的纠结而怅惘的心情:“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巫峡”化用楚襄王梦中幽会巫山女生的典故,担心离别会像巫山云雨那样一散而不还,“武陵期”则是混用了武陵人发现桃花源以及传说中的刘晨、阮肇遇仙女的故事,寓意遇见牡丹之难,也担心自己也会和这个故事一样不知何时才能和牡丹再相遇。而如此说来,思念的是牡丹还是情人,就更耐人寻味了。
颈联“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牡丹花本身就是“馨香”的,就是“不语”的,所以以“馨香”、“不语”影射牡丹花的特点。花以馨香传情,不语也知道彼此内心的想法。人花相通,人花同感。
最后尾联“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将本诗推向高潮,诗人想对牡丹诉说相思,所以就想在栏边安枕席,倚着枕头,让自己与牡丹抵足而眠,等到夜深之时互诉相思之苦。
相思,是对花,亦是对人,牡丹,是咏物也是抒怀,现实中没有情人诉相思,那就把相思寄托于牡丹吧,知她者,唯有牡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