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林立之国》第五章第二节:谁有资格代表缅甸人民的利益?

5.2谁有资格代表缅甸人民的利益?

随着2020年大选的临近,缅甸目前公布的政党数量已高达98个,观察家称:“预计明年大选前将超过100个政党角逐国会议席。”其实98这个数是按当局要求成功注册了的政党,这中间并不包括拥有武装的10多家民族政党。所以,严格来说缅甸的政党不止100个。

政党高达100多个,不知道这是不是缅甸国家除“内战时间最长排名全球第一”之外,创造的另一个世界第一?

    如此之多的政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哪一个政党能够代表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同时,也意味着在这个国家里族群之间彼此互不信任。所以,每个族群都认为:“与其让他人去为自己的利益代言,不如亲自组党谋自身权利。”

    缅甸现有的一百多个政党当中并没有一家有能力可与民盟和巩发党抗衡,因此,关于谁将成为2020年大选的胜利者并没有太大悬念,无非是二选一,不是民盟连任就是巩发党执政。而且,经过2019年12月昂山素季上国际法庭“为国家尊严抗辩”一事的民意助推,民盟在2020年的胜算更大。

    综上可见,纵然缅甸有100多个政党,但实质上还是两党轮替。所以,缅甸人民如果认为民盟党和巩发党都是两个“烂苹果”,最终也只能选择其中烂得少一点那个。因为,民盟连任如果不能推动修宪,那么它就很难有所作为,国会中属于军方的四分之一铁定议席,基本上能够保证军人利益集团在某些问题上终将能按军方意图走。谈到这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近现代缅甸内乱的根源——“08宪法”。只要2008宪法一日不能修改,缅甸国势的主导权就依然被军方牢牢地控制在他们的枪杆子底下。在08宪法构架下,一切民选的政府和总统,休想摆脱得了缅军方对民族和解及和平进程的干预。因此,就算缅甸实现了全国停火,也只不过是枪杆子底下的和平、军权管制下的和平。而且,枪杆子底下的和平没有尊严与平等,属于假和平。倘若长年缺失和平环境,缅甸这个国家就只能继续在局势动荡中积贫积弱。

每个政党都高调对外宣称自己是其民族利益的真正代表,但缅族却自始至终都以“缅甸国家代表自居”,从这一点上而言,在国民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缅族,在格局上显然比其它民族大得多,同时,也让他们凭此抢占了更多道德高点。但不幸的是,过去70多年来,缅甸国家政权被一些大缅族主义者牢牢掌控手中,并把它当作为其集团利益服务的工具。然而,尽管军方成功独占了缅甸的绝大部分资源,但却将缅甸从东南亚最发达国家之一给推上了“全球最贫穷落后国家”排行榜之中。当人们纷纷寻找导致缅甸纷争、动乱、贫穷落后的根源,结果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军人政府和“08宪法”。

    2019年有消息指出:全国各界向议会呈交了3万多封宪法修改意见书,如此数量庞大的修改意见,08宪法的弊端由此可见一斑。缅甸于2008年5月正式颁布的宪法,是一部争议非常大的宪法,存在着许多有失公允的条款和特权,但却被当权者强硬地执行了。于是,修宪,就成了民选政府上台后缅甸政治的主要矛盾,并被各少数民族组织当作缅甸改变自身不良现状、走向光明前途的主要突破口。

2008宪法就好似军人利益集团制定的一个不平等的政治游戏规则,并设定“赢家永远是游戏规则的制定方”。然而,一向以大勇无畏著称的昂山素季为了获得游戏参与权、为了进入国会成为议员,不得不在2016年手按08宪法进行宣誓。尽管昂山素季的妥协举动被誉为“是有政治智慧的表现”。但也让人们开始接受一个不幸的事实——缅甸人民只有乖乖臣服的权利,没有“拒绝再玩”的权力。

    也许,是长达50多年军权高压统治及佛教果报思想的影响,培养出了缅甸人“逆来顺受”的国民性。面对权力,人们已习惯顺从或屈服,而不是去奋起抗争、积极争取自身应有的权利。他们甚至不敢质问:军人集团权力来源的合法性在哪里?又是谁授予他们高人一等的权力?看来“有强权、无公理”的原始丛林法则在全球讲求民主、自由与平等的今天依然实用。当公平制度被践踏在强权之下,谁能真正代表缅甸人民的利益?谁又能捍卫缅甸人民应有的基本政治权利?

    缅军人利益集团的不正义在于他总是霸道地垄断各民族的利益诉求、欲全面代表缅甸国土上所有族群的利益。从这个层面上而言,缅甸政治最关键的斗争,就是关于制度正义的斗争、宪法能否真正体现人民主权?能否包含全体国民的利益?

  自2013年以降,修改宪法就成为缅甸各界有识之士积极参与推动的国家大事。全国民主联盟总部甚至以:“修改宪法,人人有责”的口号呼吁全缅甸人民参与修宪。各个政党、学者、专业教授纷纷发表文章提出修宪的建议和意见。

    缅军方多次在公开发言中以警告性的口吻强调08宪法原则,扬言:“军方的主要职责就是捍卫宪法,不会容忍任何违反宪法本质的修正案。”因为,缅军方一向把自己的人设当做“维护国家稳定的灭火器。”但在民武组织心里缅军恰恰就是点燃国内武装冲突的“点火机”。军方以缅甸需要推行“有纪律的民主”为由,拒绝修改宪法。并一再放出威胁性言论:“修改宪法可能引发国家局势动乱。”无论如何,从缅甸各类媒体报道的内容看,当代的缅甸人民似乎已经意识到:想要在08宪法不平等的框架下去追求平等,几乎不可能。国家宪法是一切公正制度的基础,唯有修宪、唯有变革、唯有推行真正的联邦制,国家才能摆脱内战的困扰。

    近些年来无休无止的武装冲突及没完没了地和平会议,让缅甸这个国家从之前几乎人人只知埋头拜佛的国度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平民关注起政治和国事来。缅甸国民从指望“议会代表”、指望总统和部长为自己带来民主与和平的佛教徒,渐渐变成了愿意用积极行动去捍卫自身政治权益的公民,毕竟没有人有资格全权代表他人的利益,而且,本民族的权益终究得靠本民族精英去争取方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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