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这是一个有着无上尊荣的星系——公主星系,它比以历史悠久而闻名的女王星系更宽广,比以疆域辽阔而闻名的大原星系更漂亮,比以景色优美闻名的西海星系更宜居,甚至,还比以生活舒适闻名的银河系更古老。

这个星系的核心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外1000光年的范围内聚集着上千亿颗明亮的恒星,这是它的星系核,再往外,数十万光年的范围内分布着无数个太阳,这些太阳们以5亿年为一个周期,绕着核心缓慢而又庄严地盘旋。在这片广袤的空间里,无数的文明诞生又毁灭,无数的生灵欢笑又哭泣,流传下一个又一个神奇的传说。当然,其中最最神奇的,要数那颗位于星系核边缘的行星,有三颗太阳专门为它服务,它是公主星系的首府,它是宇宙中并不多见的五级文明星球,它的故事令人动容,它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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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儿也曾经是一个荒蛮地带?”程小星望着四处高不见顶的建筑,问道。

“当然,除了小部分人工星球外,大部分星球都曾经是荒蛮地带。”嘟嘟教授道。

“你还说,它们的名字通常是由最早的探险者命名的?”

“是的,依照惯例,第一个把某颗星球纳入星图的人有权为这颗星球命名。”

“然后你又说,发现这颗星球的人的习惯是用下飞船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来为星球命名?”

“是的,这不奇怪,要知道,取名字可从来都是件麻烦事。”

“所以,这颗星球,伟大的公主星系的首府,它的名字是——”

“它的名字是‘这是我的鱼’。”嘟嘟教授道,“是这样的,当时探险者的飞船正好降落在一位土著旁边,那位土著以为探险者们要抢他刚抓到的鱼,便紧紧地把鱼抱在怀里,然后大喊了一声‘这是我的鱼’。”

“这……,可实在是个好名字!”程小星不敢置信地道。

“这种事其实很常见,”嘟嘟教授道,“很多严肃或者神圣的事都有一个很偶然的开始。”

“不仅开始,还有很多严肃或神圣的事的结尾也很偶然呢。”氨霞道。

“好吧。”程小星道,不愿意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他们正走在一条宽敞明亮的道路上,周围很安静,一切都井然有序。“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其实你该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出去。”嘟嘟教授道。

“什么意思?”程小星疑惑地问道,接着,他似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扭头四处张望,慢慢露出震惊的神色。“我们……,我们这是在室内?”

嘟嘟教授点了点头。

程小星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在一个大得看不到边的房间中,刚刚看到的那些所谓的高不见顶的建筑,实际上是一排排整齐的架子,他们四周每隔几米就摆着一张桌子,——是餐桌,各种形态各异的外星人们正在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食物。

“欢迎来到宇宙尽头的餐厅!”一只恐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是第1024号厨师,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三人相互看了看,决定坐来下享用一餐,虽然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但既然并没有明确的行动计划,那就随遇而安吧。没想到的是这个巨大的餐厅似乎客满了,三人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空位,最后不得不和一位长着一身蓝色羽毛外形酷似鸭子的客人拼桌。

“我是一位美食家。”他们刚坐下,鸭子就开口道。

“你好,我们是旅行者。”氨霞回应道,接着又问鸭子,“美食家先生,请问你有什么推荐呢?”

“如果你们只是想吃点什么的话,那我还真没啥可推荐的。”鸭子道,“我的专长不是向大众推荐美食,而是测试厨师的厨艺。”

“呃……,好吧。”氨霞道。

这时,程小星注意到鸭子面前有一本书,封面上居然有几个汉字:《地球上的观光客》。

“我能看下这本书吗?”他忍不住向鸭子道。

“当然可以!”鸭子道。

程小星拿过书翻看起来,他发现这是一本用他非常熟悉的中文写成的书。书的开头部分是这样的:

银河系猎户臂旋某个偏远的位置有一颗亮黄色的小恒星,在茫茫宇宙中这颗小恒星极不起眼,稍微值得注意的是它的第三颗行星,这颗小行星外表呈漂亮的蔚蓝色,上面居住着许多热爱旅行的碳基智慧生命,他们称自己的星球为地球。

“好像挺有意思……”程小星一边翻,一边想。

接着,他看到下面这样一段:

政府和外星人们的正式接触也已经开始,据称各国政府都已从外星背包客那儿获取了许多难以置信的技术及设备,作为回报,这些传授技术或提供设备的外星人们将得到一张集体宿舍的单人床位,贡献特别突出的还能入住带独立卫生间的宿舍。……

继续往后翻,又看到下面这样一段:

“是银河系,这个距离肉眼是看不到太阳系的。”氨霞道,“确切一点说,那是银河系和仙女座星系以及邻近星系的总和,或者用你们地球上的叫法叫本星系。”

“噢,我们离家这么远了啊!”程小星呆呆地道。

“嗯,在这儿,说起来我们可是老乡哦!”氨霞笑道。

程小星心中升起一种荒诞的感觉,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家这么远,也难以想象自己和一位家乡远在两百多万光年外的外星人会以老乡相称。

“这本书写的好像是我们的故事!”他心中觉得有些不安,跳着翻到快要结束的部分,发现这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就像下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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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星正在看这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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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星正要继续往后翻,就在这时,一只长着羽毛的手突然出现并拿走了书。

“要点餐了,该还给我了。”鸭子道。

“哎,我正看着呢,”程小星道,“不过好奇怪,你怎么会有一本中文小说啊?你去过地球吗?”

“中文小说?地球?”鸭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程小星道,“没有啊,你搞错了吧?”

“那你这是……?”程小星指着那本书问道。

“哦,这是一本菜谱,用呷呷星语写的,内容是我最爱吃的绿电蜗牛的做法。”鸭子道。

“啊?我不太明白……”程小星满脸疑惑,“这明明是本用中文写成的小说……”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啦,”氨霞笑道,“宇宙中,有时两个文明刚好采用了同一套文字系统,但各个词的意思却完全不同。所以有时一个文明里的菜谱,在另一个文明看来正好是一部小说。”

“这也巧得太不可思议了!”程小星讶然道。

这时,恐龙走到四人桌前,问道:“各位要吃点什么?”

“给我来份M78星云的钚烤飞龙排,6.18分熟。”嘟嘟教授道。

“好嘞,没问题!”恐龙道。

“都能点什么菜啊?”程小星问道。

“什么菜都行,”恐龙道,“已知宇宙中任何一道菜我都能做出来。”

“是么?那给我来份地球上的蛋炒饭吧!”程小星道。

“好嘞,没问题!”恐龙道。

“什么?你跑了大半个宇宙,来到一颗五级文明星球,遇到一位号称什么菜都会做的厨师,却只要一份蛋炒饭?”氨霞奇道,“你就不想尝点其他的?”

“最近各种怪东西已经吃得太多了!”程小星苦笑道,“我的地球胃想念地球街边小餐馆里的美食了!”

“好吧……”氨霞想了下,道,“那我也来一份蛋炒饭好了,说起来我还没正儿八经地吃过地球饭菜呢!”

“好嘞,没问题!”恐龙道,说完他转向鸭子,问道,“你呢?”

鸭子将刚才那本书递给恐龙,道:“这是我的菜谱,照着这个做。”

“好嘞,没问题!”恐龙接过书,欢快地走了。

很快,恐龙端着大家点的食物回来,接下来,程小星吃到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份蛋炒饭,这份蛋炒饭无论是色、香还是味都无可挑剔,每一粒米饭、每一块蛋花都完美无瑕,不仅如此,连份量也是恰到好处!他不知道其他人用餐的感受如何,他只知道自己快被这份蛋炒饭感动哭了。

几人吃完饭时,餐厅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一些,不远处的舞台上有一台三维全息电视,前面围了很多形态各异的生物,他们不时地交头接耳,兴奋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飞速地划过无数文字以及各种色彩的线条,似乎杂乱无章,但似乎又暗含秩序,一如天地将开,万物混沌而壮观。

“他们也在等大分裂的实况转播么?”程小星问道。

“应该是。”嘟嘟教授道。

鸭子看了看那边,低头叹息道:“只可惜这个宇宙已经没有未来了。”

程小星有些吃惊地看着鸭子,道:“你也知道?”

鸭子点了点头,道:“时间也会一起分裂。”

程小星突然感觉有一点眩晕,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一点变形,看到的人物、桌子都有一些歪斜,不知是不是幻觉。

“你是谁?”嘟嘟教授问道。

“我只是一只鸭子。”鸭子道。

“你知道灯神吗?我们正在寻找能激活灯神信物的元素,”嘟嘟教授道,“你知道哪儿能找到‘包容一切的空间’、‘改变一切的时间’、‘最美好的爱’吗?”

“知道。”鸭子道,“所有的智慧都源自对时空的理解,唯有爱能穿越时空。”

“它们在哪儿?”嘟嘟教授问。

鸭子笑了笑,道:“我想,你们早就已经得到它们了。”

“什么?在哪儿?”

这时,餐厅中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众人发现四处的物品都在变形、扭曲,四周几乎看不到一条直线了。

“不好,时空已经开始扭曲了!”嘟嘟教授看了下表,道,“我们快走!”说罢,他掏出卡片门,展开,打开,三人陆续钻了进去。

“你也进来吧,和我们一起走!”进门后,嘟嘟教授冲着鸭子喊道。

鸭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不来了,你们去吧。如果见到了灯神,代我向他们问好。”

“好……”嘟嘟教授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门关闭之前,程小星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只见门口的一张方桌已经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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