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6.20 星期三 商城外国语学校 晴
南教楼与回廊的拐角处，有一条石板小路，宽度只容一个人通过，两边是低矮的灌木丛。每天清晨学校开门时，会有许多走读生从这里抄近道。
这条路离莫尚清的高二一班最近，出门右手边就是小路的石阶。一楼文科班的女生们，常常站在或坐在回廊旁的台阶上，有时是早读，有时是晚饭后的小憩。
莫尚清周日回学校时，大都不会选择走小路，他的拉杆箱太重，要走回廊才好。有时候他要去校门口取快递或是收发信件，才会选择这条石板路。
每个石阶的间隙有些近，莫尚清一步一个石阶太短，一步两个石阶又长。这条石板路连通着主干道与南教楼的回廊，路旁的几株低矮灌木也不算是很起眼的风景，但黄昏时候的石阶路，确是一天之中最有意味的。那时候大家刚吃完晚饭，结束了一天的正课，晚自习之前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小路上有许多女生来往散心。
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前，莫尚清从二楼的玻璃房下来，到门卫室取了信件。当然，他走的是小路。
初中毕业后，莫尚清与几个外校的朋友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尤其是市一中的陈士琢。尽管商外的许多学生都有移动电话，但学校依然在门卫室门口设置了一个寄信用的邮箱。每天早上八点，城西区的邮递员会准时到学校收发学生们的信件。中午午饭前和黄昏的大课间，到门卫室投取信件的学生总是络绎不绝。虽然学校超市里有卖已付邮资的信封和成套的信纸，可不少人还是会自己买邮票贴在白色或米黄色的信封上，用压花图案或私人定制的信纸写信。
莫尚清有时候为了图省事，会去买学校成套的信纸。一周七天只有一天假，即使是在周末，他也未必有时间跑一趟邮局。莫尚清这次取回的，就是陈士琢的回信。
陈士琢是莫尚清初中时的朋友，两人在中考之后去了不同的高中，商外以文科见长，一中以理科占优。两所学校都是全省最顶尖的中学，也是全省仅有的两所超级中学。
他们每周都会有书信来往，如果碰上考试，两人还会把各自学校的试卷附带答案寄送给对方，互相勉励。因此，莫尚清每次考试前，都会找课代表多要一份卷子。
莫尚清走出门卫室时，已经快要打下课铃了。他看了看手机屏幕，现在是16:50。他从回廊中间的楼梯上到二楼玻璃房，把信夹在数学练习册里，收拾一下铺在桌上的作业，摆放整齐。他要赶在下课之前到食堂。
商外的食堂有三层，可全校有三千多师生，所以打饭排长队还是常有的事。莫尚清从教学楼的走廊里穿过，这里更凉快些。
他最喜欢吃食堂二楼的兰州拉面，从中考那天起，他就经常来这家窗口点餐。食堂的人不多，他来得早。打饭窗口里散发出来食物的气味，莫尚清可以循着味道闭着眼睛找过去。
他掏出手机看看，程慕瑶发来新消息，时间是五分钟前。“五点半，行政楼小会议室。”
莫尚清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小会议室的门口，他没有看见程慕瑶，“她可能还在忙吧。”他这么想。
会议室门口还没什么人，来往大都是德育处和教务处的老师。
德育处主任是学校里真正管事的一把手，比起那个常年不在校的校长，这个主任说话其实更管用。
莫尚清看了看德育处开着的门，低调地把手机放回了衣兜。
大概过了两分钟，张正带着几个社员从教学楼的走廊过来。莫尚清朝他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程慕瑶提前知会张正，说莫尚清也要来。所以张正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主动问了句：“不进去么学长？”
张正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莫尚清才发现小会议室的门其实没有锁。“不了，你们先进吧，我等她。”莫尚清笑着答道。
离开场还有五分钟，程慕瑶终于出现在他身后。“怎么不进去？”她问。
他转身过去，笑着对她讲：“等你啊。”
“刚刚老师找我，差点耽搁了。”她没有停下脚步，拍拍他的手说：“我们进去吧，你站在我身边就好。”
多年以后，莫尚清早已记不清楚，那天程慕瑶在会上都说了些什么。每当梦见此情此景，他都能有不同的回忆。
不过莫尚清记得，那天在例会上，他的确是“站在”程慕瑶身边的。
不大的会议室里，连沙发扶手上都坐了人。程慕瑶站在茶几前宣讲，他和几个部员则在一边帮忙。
会议结束时，几个平日里不相往来的老社员，主动向他打招呼。莫尚清有点意外，但还是礼貌以对。
程慕瑶不紧不慢地关掉PPT，退掉U盘，身边围着几个女生，不停地向她提问题。
莫尚清看了看手机，现在离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他不着急离开。虽然他通常都在玻璃房上自习，没有回班的必要，但他主要还是想等等程慕瑶。莫尚清知道她是脱不开身，便故意冲她微笑着眨眨眼。程慕瑶也不时地看他几眼。
处理完那几个女生的事情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还不回去啊？快上课了吧。”她说话声音很轻，也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我等你一起走。”莫尚清回答地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那天莫尚清一直把她送上楼，原本五分钟的路，两人像散步一样走了快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莫尚清知道了程慕瑶管路佳凝叫姐姐，虽然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交情上，两人就像亲姐妹一样；他还知道，程慕瑶是从商城最著名的贵族学校里转过来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莫尚清没有问，她也没有说。
离最后一节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莫尚清照例在玻璃房收拾作业，准备去水房打水。玻璃房的四个大灯都亮着，把三面落地窗照得通透明亮，屋里没剩下几个人了，两个面熟的理科生还在埋头刷题。
他回身看了几眼教学楼的回廊，然后打开阳台的门，走进去。
不远处的枫杨街，路灯昏黄的有些发红，在校门口投射下浅浅的光影。保安大叔坐在大门口的铁门前，正与管后勤的大爷攀谈。
每天早上六点整，值夜班的保安大叔都会打开侧门。这时候，走读生们才可以进来。校园里不允许骑车，他们要推车步行。
离下课还有不到两分钟，莫尚清解开手机锁屏，看到一条来自杜小七的QQ消息。
他半个小时前才看过手机，而消息是一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回头”
当他回头看身后的时候，杜小七就站在两扇玻璃门外的回廊里笑着看他。
莫尚清推门回到玻璃房，杜小七也推门走进来。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扬起嘴角等她说话。
“哥，你要的东西我查到了。”杜小七站在他面前，轻轻说。
“我们杜大小姐神通广大，哪儿有你查不到的事情？”莫尚清浅笑时，会扬起左边的嘴角。“走，我们出去说。”
两个人走出玻璃房没几步，下课铃就响了。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我帮你打听这个车牌。”没等莫尚清开口，杜小七就说话了。
“怎么了？”莫尚清有些疑惑。
“因为那是严家的车子。”话音刚落，她就站在原地，一脸正色。
他感到事情的不寻常，严家的人不会无端出现在定风波酒馆，服务生也不太可能开得起宝马。这其中恐怕有隐情。可他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毕竟龙懿当日也未言及其他。
莫尚清的皱了下眉头，示意她继续说。
“商城的车子里，只要是车牌号是以SJY开头的，基本都可以确定是严家的车。跟严家打交道久了，自然就会发现。你之前和他们没有交集，所以我也没告诉过你。”
莫尚清这些年的确没有跟严家打过什么交道，偶尔的几次调停和打点，也是和严家下属的几个地头蛇联系。至于严家内部什么情况，他只从杜小七那里得知二三。
“其实当我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严家的车子。但我当时没直接回复你，我让几个朋友去细查了一下这个车牌的车主。”杜小七虽然平时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让莫尚清也觉得放心稳重。
“查到什么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实验楼里是声控顶灯，两人的脚步声亮起了身前的灯光。
“这辆车曾经出现在杜家饭店的周年庆宴会上，和严家去年办的企业年会上。我朋友在严家聚会的时候，也好几次看到过这辆车。”她慢慢说，故意卖了个关子。
走到实验楼楼梯拐角的僻静处，杜小七打开手机相册，让莫尚清看了些照片。
每张照片里都有那辆车牌是“SJY***66”的宝马X6，在其中的一张照片里，莫尚清甚至看到了严不二。
“据我了解，车主应该是严不二，这辆车只有他在开，严天一应该没碰过。”杜小七把手机放回包里，继续说：“你也知道，严不二手下养了一帮小混混，说是帮他打打杂，其实就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说的那个服务员，有可能也是他的人。”
“奇怪了，怎么会是严不二的人。”他的语气沉沉，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怎么会和严家扯上关系？”杜小七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龙哥只是把车牌发过来让我查，然后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我上了一天课特别累，也没多问，直接就睡了。”莫尚清一边说着，心里回想着所有细节。
“哥，回去一定要问清楚了。”杜小七说话的时候，把“一定”这两个字念得特别重。“严家可不是好惹的。”
莫尚清回到寝室之后，就给龙懿和曹铭玺发了消息，提醒他们多注意酒馆周边的可疑人物和车辆，也告诉阿次平时多替龙懿留点心。他向杜小七要来了那些照片，发给曹铭玺一份，嘱咐他让身边人多留意。
曹铭玺平日里喜欢在城东区骑摩托飙车，身边有一群与他趣味相投的骑行者。周末或者放长假的时候，他们常会相约去东区的商务内环飙车，慢慢地人多了，就成立了一个“骑行俱乐部”。曹铭玺在其中资历老，讲义气，家境也殷实，出门吃喝常常都是他请客，这些人也都把他当大哥。正是靠着这一层关系，曹铭玺在商城的一些夜场和酒吧也算是吃得开。
当然，莫尚清没忘了杜小七的提醒，他也想知道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点开龙懿的头像，打了声招呼。
龙懿的头像显示手机在线，但莫尚清等了十多分钟，也迟迟不见回复。他又去问阿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莫尚清做完这些事情，已经快要十点半了。孔京卫正在从吃超市买来的泡面；郑瑞坐在自己的那张乱糟糟的床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歌，嘴里还不停地哼唱着；韩振端着面盆出去洗漱了，在4618寝室，他是唯一一个坚持每天刷三次牙的男生。
又五分钟，熄灯，宿舍楼里的脚步声渐渐轻了。莫尚清摊开作业，是历史老师布置的《小题大做》。
他有夜里喝咖啡的习惯，可宿舍楼里没有装热水管道。因此，每天晚上回寝室前，他要给两个暖水瓶打满热开水。
莫尚清冲了一包速溶咖啡，折叠台灯的白色暖光照在练习册上，杯里的咖啡热气腾腾。
他打开QQ空间，看到程慕瑶发布了一条动态，是关于今天例会上宣讲的商赛。
他点开她的头像。“还不睡？”他问。
“早着呢，学完再睡。”她回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莫尚清翻了翻《小题大做》的页数，还有七八页的选择题没写，今天又不知道几点才能睡觉。
“我也去学习了，提前晚安~” 莫尚清发出这行字后，没有立刻放下手机。直到收到程慕瑶的晚安回复，他才关掉了手机屏幕。
2007.6.23 星期六 国贸步行街 多云
iTea西点店里，莫尚清坐在靠窗的位置。
客人不少，但比起其他狭小又拥挤的店面来说，这里也算清净了。
每周放学回家前，莫尚清几乎都要来步行街坐坐。
国贸步行街距离他家只有三四个路口，他回家时所乘坐的72路公交车，就有一站在这里。莫尚清会提前下车，拖着行李箱找一家安静的小店，点一杯奶茶，或一份不贵的西点。
只有在每周的这个时候，莫尚清才感觉轻松自在。
商外的高一高二年级，每周六中午十二点才允许走读生离校。莫尚清通常会在玻璃房学习到下午三四点，监督值日组打扫完室内卫生后，才会离开。
从商外回家，坐72路公交车，起码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所以当他在国贸下车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六点了。
六月份的商城，六点还只是近黄昏。天色刚刚放淡，步行街东北口的广告画幕还未亮起，只有几家招牌店面点亮了窗灯和壁橱。莫尚清所在的iTea西点店，位于步行街东座地下一层的直梯旁。
“服务员。”他招呼着迎面走过来服务生。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员端着托盘的手平放在身前，向前探身过去，礼貌问道。
“再要一杯原味的玉米汁，要热的。”他说。
“打包带走还是在这儿吃呢先生？”
“在这儿吃，谢谢。”
玉米汁是这家店的主打饮品，莫尚清每次路过国贸，几乎都会下到负一层，专门买一杯喝。
服务生把盛着玉米汁的玻璃杯端上桌，莫尚清道声谢，然后把杯子放在对面的空位子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莫尚清记得，当年国贸刚开业的时候，严家也想分一杯羹。
国贸是正氏房地产集团的项目，他们的老总敬重严家的面子，打算把负一层的几家大店面承包给严家。严天一让弟弟去洽谈，算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可严不二一张口就要承包东座临街的黄金位置，租金却给的很低。正氏老总觉得这要求太无理，一来二去也就不再和严家合作了。
杜小七把这件事告诉莫尚清，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严不二的事迹。东座临街的黄金店面，现在分别属于德克士、星巴克和哈根达斯。
墙上挂钟指向六点五分，陈士琢从店门进来。他身着浅色运动装和休闲牛仔裤，身材微胖却不臃肿，戴着黑边框眼镜。
陈士琢一眼就看见了莫尚清，两人相视一笑，他坐过去。
莫尚清把那杯新上的玉米汁向前推了推，“这是给你点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陈士琢端起还有些发烫的玻璃杯，尝试着喝了一小口“你不是来和我扯淡的吧？”他笑着说。
“当然不是。”莫尚清说。
“你是要说你的新社长的事，还是照片的事？”陈士琢问。
“当然是照片的事，”莫尚清翻出手机相册里的那几张照片，递给好友看。“这是小七帮我找到的，严不二曾经开着这辆宝马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那天，车辆车出现在了定风波酒馆的门口，车主是杜家饭店的服务员。”
“有点意思。”陈士琢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这个服务员长得特别像周杰伦，所以那晚在杜家饭店，我和龙哥一眼就记住他的脸了。这个人在定风波点了一杯酒，又跑到对面的无由酒吧去了。” 莫尚清补充道。
“严不二这人，你以前好像没怎么提到过。”陈士琢只在模糊的记忆里听到过几次他的名字，但印象不深。
“我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就是这次在杜家饭店见过一面，我对他印象不好。”回想起当晚与严不二的对视，莫尚清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士琢，你还记不记得，正氏的老总为什么没和严家合作？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莫尚清坐直了身子，腰疼。
“好像是他把人家的什么东西给偷拿出来了？”陈士琢记不清楚了。
“他们谈判期间，严不二派人把正氏的财报偷出来了，据说有偷税漏税记录。”莫尚清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身子也往前倾。
“最后还是严天一出来做局，毕竟也没必要和正氏闹翻脸。”莫尚清淡淡说。
“那天在杜家饭店到底发生了啥，你们为什么这么小心严不二？”陈士琢一直想问。
莫尚清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认真说道：“我看出来了，龙哥喜欢杜姐。严不二也看出来了。”
“我懂了。”陈士琢恍然大悟，他知道杜严两家先前私定的婚约。
“严不二如果真想对付我们，他的手段对于正氏来说是小case，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大麻烦。”莫尚清摸了摸玻璃杯，还热着。他喝了口玉米汁润润嗓子。“好喝么？”他问好友。
“还不错。”陈士琢笑道。他的杯子已经见底了。
“我怀疑这个服务员是严不二派来探查情况的，我那天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不怀好意。我是认真的。”莫尚清想尽力描述当时的场景，但那种眼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打算怎么办？”陈士琢问。
“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呢嘛。”莫尚清立刻答道。
“你找我干嘛？这事不应该找你家杜小姐嘛。”陈士琢半开玩笑地说，然后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玉米汁。
“小七跟我是有一层关系，但和龙哥就隔得太远了，严不二不会买账。”莫尚清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一只手在拿钱包。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员快步过来，一如既往带着微笑。
“再来两杯原味的，谢谢。”莫尚清把二十元纸币放在托盘上。
“我没见过龙懿，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你跟老曹不是和他比较熟嘛，开业那天你俩都去了。”陈士琢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都没和严不二打过交道，谁也不比谁更有经验。我找你来，是因为你主意多，不是因为你有经验。”莫尚清解释说。
服务员端来玉米汁，礼貌说道：“两位慢用。”
陈士琢沉默了一会儿，他望向别处。“你们查了那辆车，有没有查对面的酒吧？”
“名字是无由酒吧，其他不知道。我忘了这事了，确实应该让小七查一查的。”莫尚清现在才觉得，无由酒吧也是可疑的。“服务生进了对面酒吧很久都没出来，这是龙哥告诉我的，我当时没在意。”他说。
“去查查吧，说不定真有问题。”陈士琢表情严肃，说道。
莫尚清片刻不语，而后，他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跟小七说一声。”
他用打了一行字给杜小七：“帮我查一下无由酒吧。”
“南十里街是杜家的地盘，应该没问题。”莫尚清放下手机，对好友说。
两人走出国贸时，已经快要晚上七点半了。莫尚清本来是想带陈士琢在负一层转一转，毕竟他也不常来，但陈士琢说要早点回家吃饭，莫尚清也只好作罢。
东座入口处的广告画幕播放着某饮料的宣传片，右边的星巴克和德克士也亮起了灯。
从国贸回家，陈士琢的路要稍远些。两人顺路，莫尚清到家之后，陈士琢还要走上十分钟。
“你们家龙懿还真敢喜欢杜彦诗？”陈士琢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他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再说了，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只看钱的。”莫尚清撇嘴笑笑，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超想吃老曹家旁边的黄焖鸡。”陈士琢突然蹦出一句。路边烤鸭店的熏香飘到街上，门前排着长队。
“希望有生之年咱们三个还能聚在一起吃顿黄焖鸡。”莫尚清玩笑道。他细数日期，上次见面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我们有好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莫尚清露出玩味的表情看好友。
陈士琢一脸嫌弃，“噫”了一声。
走出步行街，黄昏尽头蒙上了一层火烧云。
莫尚清望向被重重高楼托起的天空，对好友说了句：“希望明天是个好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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