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物语

                      —浙之旅5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节选鲁迅《自嘲》。这句诗是鲁迅先生最有名的一句，我对绍兴的最初感知也是从中学时代课本《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作者鲁迅，原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知道的。

    2016年11月24日，在浙师大学习的第二天，我们就被安排到绍兴的柯桥实验中学进行考察。这可是国家首批历史文化名城，我们一定得好好了解一下绍兴这个 “文物之邦、鱼米之乡”。

      绍兴，简称“越”，古称越州 ，是浙江省辖地级市 ，1982年国务院确定的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从小黄山文化开始，已有约9000年历史。公元前490年，於越民族以今绍兴一带为中心建立越国，成为春秋列国之一，距今已有2500年建城史。相传，大禹治水告成，在境内茅山 会集诸侯，计功行赏，死后葬于此山，因更名茅山（一名 防山）曰“会稽 ”，是会稽名称之由来。《左传·哀公元年》：“ 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 。” 汉袁康 《越绝书·外传记越地传》：“﹝ 禹 ﹞更名 茅山 曰 会稽 。”南宋 ，建炎四年（1130），宋高宗 驻跸越州，取“绍奕世之宏休，兴百年之丕绪”之意，下诏从建炎五年正月起改元绍兴，并升越州为绍兴府，绍兴之名距今近900年。

    这块神奇的土地孕育了无数名人志士，绍兴市有“名人之都”之称，代有人杰，史不绝书，名流荟萃，歆动中外。 从春秋战国时起到现代，绍兴市诞生了诸多名人，各领风骚数百年。古代有禹、范蠡、勾践、西施、谢灵运、陆游、王阳明等。近现代名人更如过江之鲫，毛泽东赞为“鉴湖越台名士地”。一代代卓越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赓续相继，灿若群星。徐锡麟、秋瑾、周恩来、鲁迅、周作人、朱自淸、蔡元培、陶行知、马寅初、竺可桢、钱三强等等，每一个都是中华民族奋斗史和精神文化创造史上不可或缺、熠熠生辉的人物。

    他们在这里生活，浸润着此地文化，又为此地文化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里有历经千年岁月的文化古迹，一座座意蕴千年的石桥，一条条青砖黛瓦的街巷，一处处各具特色故居，无不传承着“奕世之宏休”的故事，酝酿着“百年之丕绪”的文化韵味。

    我们一行从金华到绍兴一百六七十公里，大约两小时车程，快到绍兴城时，一块兰亭景区的牌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兰亭竟然就在眼前。兰亭，春秋时越王勾践种兰于此，东汉时建有驿亭，兰亭由此得名。兰亭四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园内“墨池”、“流觞亭”、“兰亭碑林”、“ 骋怀亭”、“鹅池亭”等建筑精巧古朴，彰显南方园林特色。

    公元353年4月（东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雅集修禊(xi)，饮酒赋诗。王羲之将这些诗赋辑成一集，并作序一篇，记述“流觞曲水”一事，并抒写由此而引发的内心感慨。这篇序文就是“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使兰亭成为书法圣地、魏晋风流高地。

    王羲之在酒酣尽兴畅怀之时，感悟山水之美、宇宙之妙和人生真谛，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一气呵成，一挥而就。它是性情所致，应运而生，体现了书法和文人性情的高度的统一，是中国书法史上一个至高无上的坐标，连他自己也无法逾越。

    他肯定没想到他的作品会在270年后，唐太宗对他推崇备至，曾亲撰《晋书》中的《王羲之传论》，推颂为“尽善尽美”，还将临摹本分赐亲近，并以真迹殉葬。

    他也没想到700多年后，宋代书法家米芾将《兰亭集序》誉为“天下行书第一”，并为其赋《无题》诗一首：

          翰墨风流冠古今，

          鹅池谁不爱山阴。

          此书虽向昭陵朽，

          刻石尤能易万金。

    他更没想到1600年后，他的作品火到了太空，与嫦娥共舞。“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最近，正在太空执行任务的意大利女宇航员萨曼莎·克里斯托福雷蒂在国际空间站行经中国上空时，在社交媒体引用了中国东晋时期书法家王羲之《兰亭集序》的名句，分别用汉语、意大利语、英语写下了这段中国古文，穿越1600多年的《兰亭集序》再次“走红”。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在文化地位上是一致的，不同文明对美的认识虽有差异，但追求美、欣赏美无疑是一个跨国界、跨时空的现象。

  我们还没进绍兴城，就已经强烈的感受到了浓烈的文化气息，它是如此的的真切、亲近、又如此的咄咄逼人。 

    中国近代教育家政治家蔡元培先生也是绍兴人，这位清朝时的状员郎，翰林院的学仕，后任北京大学的校长，蔡先生可谓是中国近代史的倡导者，他所直接影响的人员中就有他的同乡一代文豪鲁迅和英勇就义的巾帼英雄秋瑾，更与周恩来、毛泽东等政治家有着深厚情谊。

    匆匆浏览了兰亭，我们进入绍兴城，首站就是鲁迅故里、鲁迅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百草园”、“三味书屋”、“咸亨酒店”、“孔乙己”、“阿Q”、“茴香豆”、“乌蓬船”等，在这座江南水乡两岸百年老屋里或多或少都有它们的影子。

    鲁迅故居，位于越城区鲁迅中路241号，在鲁迅纪念馆西侧，属清代建筑，在周家新台门的西轴线上。我们一到鲁迅故里，就能看到街边的那面白底黑字墙上的巨型水墨画，黑色的线条、黑白相间的画面，这是画家吴冠中对水乡绍兴的勾勒。坚毅、刚直、自信，这是画家陈丹青心中鲁迅的脸，简约的线条、浓密的一字胡、根根直竖的板寸、硕大的烟斗以及它冒出的缕缕青烟构成了鲁迅脸部特写。

鲁迅故居含三味书屋和周家老台门，故居新台门坐北朝南共六进，有八十余间房子，连百草园在内占地4000平方米，鲁迅在现代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走进三味书屋，记忆遥远而又熟悉的“三味书屋”横匾挂在堂前，这是清代乾嘉年间的著名书法家梁山舟书写的。当时，匾的两旁还悬挂着这样一副木刻的对联：“至乐无声唯孝悌，太羹有味是读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三味”是指：读经典像吃主食；读历史像吃菜肴；读其它像加调料。关于“三味”：鲁迅的私塾老师（三味书屋）寿镜吾老先生的后人说，“三味”是指在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布衣指的是老百姓，“布衣暖”就是甘当老百姓，不去当官做老爷；“菜根香”就是满足于粗菜淡饭，不向往于山珍海味的享受；“诗书滋味长”，就是认真体会诗书的深奥内容，从而获得深长的滋味。

    你可以来百草园体味一下“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短短的泥墙根”的“无限乐趣”；你也可以来“咸亨酒店”，与“孔乙己”铜像合个影，吃吃茴香豆、来碗黄酒；你还可以尝尝街边卖的绍兴臭豆腐、龙须糖；也可以坐上乌篷船穿梭于水巷之中，感受水乡的气息，品味一下绍兴式浪漫生活。

    我是怀着敬仰的心情瞻仰完鲁迅旧居的，他是作家、斗士、民族的脊梁。毛泽东说过，鲁迅是中国新文化的旗手，是伟大的革命家，“鲁迅在中国的价值，据我看要算是中国的第一等圣人。孔夫子是封建社会的圣人，鲁迅则是现代中国的圣人”。鲁迅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20世纪中国文化史上的丰碑式人物，一位深受敬仰的现代文化宗师。

    在鲁迅故居，有我们的民族记忆和精神传统，有民族的价值观，有民族的DNA和特有的情结，有我们丰富多样的文化创造。

    此外，在绍兴还有书圣故里、蔡元培故居、周恩来祖居、秋瑾故居、徐锡麟故居，有沈园、柯岩景区，有绍兴博物馆等等，不胜枚举。

    千百年来，绍兴的传承从未断绝，窄巷、石板路、小桥流水、乌篷船……这里囊括了人们心中江南应有的一切，她以温润养育着一方名士的文人傲骨，她以千古的底蕴培育着高雅不屈的民族气节。

                    2022年12月19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