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到家到临近新年的喜庆气氛,何夕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妈妈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这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有了些许松弛,这种氛围虽然她还不适应,但是她很享受,就像被太阳晒过的被子那般有着阳光的味道,会让她精气满满。
自从一起坐车回家之后,年谨一便未和何夕联系。对于爸爸说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感谢他护送自己回来,也便于增进同学感情之于此类的话,何夕都是以“他不在家”,“他没空”之类的话应付了事。却不料,这天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三个人,覃嘉琦,方堃还有年谨一。
接到覃嘉琦电话时,何夕正在辅导高一弟弟的功课,被气得满脸通红却还要面对弟弟那张无知者无畏的脸,何夕只恨自己为何同意爸爸的要求辅导弟弟了呢?
当嘉琦告知她有惊喜需要去小区门口等待接收的时候,何夕还被弟弟无情的嘲笑,“估计是惊吓才能配你。”
当看到小区门口一排站立的三人时,何夕以为自己眼花,来回揉搓了几遍眼睛,直到嘉琦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才让何夕确信,这是真的。
“夕夕,看见我高不高兴啊?我和方堃可是从美丽的三亚海岛打飞的再转车才到的,折腾整整一天啊,惊不惊喜?”嘉琦只穿了件外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们偷跑来的?”何夕看着同样穿着不太保暖的方堃,疑惑地问道,双手紧紧握住嘉琦,想帮她暖暖。
“也不算,三亚年年去,烦都烦死了。我们两个是飞机起飞前通知的家长,他们也没辙啦。这衣服还是下了飞机临时买的,要死了,怎么你们这也这么冷?”方堃哈着白气,忍不住吐槽。
“那,那去家里吧?我给我爸妈说一下。”何夕拨打着电话,拉起嘉琦往家走去。
年谨一好像被自动忽略掉了一般,方堃拉着他便追了上去,反正见着了自己想见的人,冻点算啥事?
家里一下来了几个同学,这让何夕爸妈有些措手不及。听说在学校一直很照顾何夕,这更让何夕爸妈热情加倍,这种反差让知晓何夕困境的嘉琦和年谨一颇为差异。
晚上何夕留嘉琦和自己住,而方堃则跟随年谨一回了程家。
躺在床上的两人和田沁开启了视频聊天。一阵热闹寒暄过后,嘉琦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夕夕,沁,我这次偷跑出来一是为了看你,二是我找年谨一有事要问。”
“问年谨一什么事?”镜头那头的田沁贴着面膜,嗡嗡地问道。
“他知道白韬队长的地址和电话,我想去找他。”
“你疯了。”何夕忍不住拽过她的胳膊,从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敢爱敢恨,对待感情却拿得起放不下。去找一个突然消失的人,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你们不懂,白韬突然离开肯定是因为我。我偷听过他和年谨一的对话了。”躺在被窝里的嘉琦蒙住了脸,小声地啜泣。她不敢大哭,怕把自己的勇气耗光,再也不敢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年谨一会告诉你吗?”田沁也红了眼,自从摔伤了头,她自己都感觉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视频的镜头里,嘉琦一直蒙着头,何夕和田沁都沉默的等待着。“不告诉我,我就硬着头皮去找。反正这次我是铁了心要见着人的。”吸着鼻子,嘉琦探出哭得皱巴巴的一张脸,头发都被眼泪糊在了脸上。
“夕夕,去找白韬的事请帮我瞒着方堃,我怕他知道会阻止我。”
“我陪你去找?”何夕不放心地道。
“我也要去。”田沁在手机那端心急的附和着。
“你们都安心给家过年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搞定,你们不用担心。”嘉琦坚定地对着两个女孩比着手势,也许,她们的支持就是她最大的鼓励。
第二天的计划是年谨一带着大家去水库玩耍,何夕主动邀约方堃去其中一处有名的景点观看,这让方堃吹着口哨乐颠颠地跟上。而年谨一在差异之余,却被覃嘉琦拽到了另一条小路上。
“我找你有事要问。”嘉琦开门见山,全然不顾年谨一慌乱寻找那已看不见的两人身影的焦灼眼神。
“白韬在哪?”嘉琦挡在年谨一面前,盯着他的脸,他眼神里闪过的诧异让嘉琦笃定肯定能突破他这道防线。
“白队长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年谨一戒备地左顾右盼。
嘉琦打开了手机录音,那天年谨一的对话,一字一句地播放了出来。
“你偷,咳,你听到了?”
“对,我偷听到了,我没有故意为难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白韬去了哪儿?”嘉琦哽咽着,也许这时候眼泪会最有效。
“这个,我答应了白队,谁也不能说。”嘉琦预料到年谨一会拒绝,开始了嚎啕大哭的表演,那个声音回荡在空无的山谷里,有着撕心裂肺的感觉,以致于并未走远的方堃一个激灵地反应,该不是撞鬼了吧?
何夕心里暗暗祈祷,年谨一能告知嘉琦白队的去向,却又害怕若是知道了,嘉琦会不会更受伤?
年谨一紧了紧手中的手机,他答应了白队,离开后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去了哪里?却又明白,他心里还是希望能留个念想给那个女孩,要不然为什么每次电话的话题从未离开过她呢?
他纠结地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诺言他定是不能违背的,可是眼前这局面,他怕是无法解决。嘉琦突然蹲下身,作势要往旁边的山涧里跳,要知道,她这一步险棋,赌得就是年谨一拗不过她这种撒泼打滚的架势。
飞身把她扑倒在地的年谨一,手机跟着飞了出去滚落在一旁的草丛里。嘉琦趁机捡了起来,连忙用之前从方堃口中套来的密码划开了手机,找到了白队长的备注,直接回拨了过去。
而跪坐在地的年谨一,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哑然失笑。她这追爱的势头,怕是天涯海角也能掘地三尺给找到,更何况白队并不是有心躲她呢?
“喂,我找白韬。”电话那端半天没有回应。
“你是哪位?”
“我是他女朋友。”年谨一瞪大了眼,没想到覃嘉琦居然自称白队女朋友,这波操作简直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彪悍?
“覃嘉琦?”
“是我。你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我就听出来了,白韬,队长……”,一身草屑的嘉琦仿佛松了口气,不顾形象的就坐躺了下来,等着电话那端回应。
年谨一起身,转弯走到岔路口,看到从景点处下来的方堃和何夕。并排的两人,似乎兴致高涨的有说有笑。何夕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石头,边抚摸边念念有词,接着方堃也依样照做,最后一人捡了一支树枝抵在那石缝中间。
那里有个传说,寸腰石。相传住在山里的一对夫妻,每天靠打猎砍柴为生,一日妻子背着一捆柴走到此处歇脚,无意地抚摸了一下石壁,唤醒了山神,山神念她夫妻勤劳本分,便许诺若是到此处放上一枝树枝在这石缝中间,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自此后,夫妻二人遵照山神所说,每到此处便会放置树枝,没想到,长年累月的腰痛病居然给治好了。
想必刚才何夕也是在讲述这个传说吧,要不然方堃怎会一脸虔诚地做出相应动作呢?风吹起枝丫沙沙作响,而年谨一却在这不知哪里的风吹得有些心烦意乱。
待两人走近时,年谨一还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着。
“嘉琦呢?”方堃从嘴里拿出叼着的树叶,一脸的意犹未尽。
“那边,接电话。”年谨一向身后的转角指了指,看向刚才还是一脸笑意的何夕。为什么她一见到我,就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年谨一皱着眉,差一点脱口而出。
“你们在这,我去看看她。”何夕从山上下来时,便看见了年谨一那张落寞的脸。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那天在程砚的墓前,何夕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只是她再也没有勇气上前,那是因为她听到了年谨一说的话。
何夕怎么也不会料到,并未邀约的两人依旧能在清冷的墓园里碰到,只是,年谨一并未发现她,那时的他,手里抱着何夕曾在他包里见到过的木盒,掏出来的竟是被他捡到未焚烧完的她的日记本。
“石头,今天我想给你说一个秘密。”年谨一手里点燃了日记本。
“我喜欢上了一个名叫何夕的女孩。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走进她。你是救我出泥潭的那个人,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日记本在火炬中燃烧殆尽,何夕却在随风飘舞的灰烬中,看到了年谨一哭泣的脸。
“嘉琦,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了?你说话啊!”何夕焦灼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