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亡者
一道三米厚十多米长的冰墙从冰面上升了起来。莉迪娅惊讶地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你们可真够慢的？”艾兰德的声音响起，你们再来晚点就要把特亚恩德剖开去找他了。如果他还没有被消化的话。
“毕竟是冰原，需要点时间。”他们可不是魔法公会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他苏醒的消息。
让莉迪娅惊讶的声音响起，她没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是谁在说话？
“切。”进入冰原你们就知道我回来了，整个冰原可是由魔法制造的。具体是谁制造的艾兰德不知道，他只是有幸发现了这个秘密并接手这份遗产。
一道巨大的灰影越过了莉迪娅冲入了融化的冰墙之中，更多的黑影越过她冲向了特亚恩德。穿着黑色板甲的男人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就是刚刚说话的人。
莉迪娅能感觉到他似乎在观察自己，她注意到这个人有着与她一样的金发只是失去了色彩。
黑甲骑士围绕着特亚恩德奔跑着，锋利的大剑一次次斩在它坚硬的护甲上。
一道道裂痕出现在特亚恩德的护甲上，这些骑士太灵活了。远超常人的速度让它无法攻击到它们，这样下去它的护甲会被斩成碎片。魔力通过护甲的缝隙以冲击波的形式释放了出去。它不能使用魔法，但还可以使用魔力。
冲击影响了骑士们的速度，抓住这个机会的它用尾巴击飞了数位骑士，龙焰击中了两位骑士。可是将它们燃烧成灰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感觉到龙焰中的两位骑士还活着的它合上了嘴。不止是他们，那些被它龙尾击飞的骑士也站了起来。
骑士们的板甲上亮起了蓝色的符纹，那是为了与龙族战斗特意开发的符纹。能抵挡火焰、卸去重击的符纹。
“斯图尔，去吧。”艾兰德对着站在他身边的骑士说道，这只特亚恩德不太对劲。
斯图尔拨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狭窄的剑身上有白色魔力闪过。这是一柄魔剑。
看着他背影的莉迪娅疑惑地问道。
“斯图尔？”她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错，斯图尔·斯莫利特。”那是历史上为数不多没有记载归处的斯莫利特，他的孪生兄弟死于深渊信徒。所以为了复仇他选择了成为亡者，他发誓要杀光所有的深渊信徒。
注视着挥舞着剑花的斯图尔艾兰德在心里感叹道，这世界在剑士这个群体中斯图尔能进入前三。
走到特亚恩德身前的斯图尔轻轻地跳了起来，六米高的空中他的身体前倾左手按在它鳞片发力避开它的大嘴落向它的脖子。握着剑的手向下斩出了一剑。
白色的寒芒在空中闪过，让人厌恶的腥臭鲜血从护甲的缝隙喷涌而出。
脚尖轻触它背上的护甲，剑尖刺入护甲之后向前跑去。
斯图尔奔跑的过程中被斩开的地方散发出黑色的深渊之血，跑至腿部的他跳下了特亚恩德的身体。
特亚恩德身边右侧的小半护甲掉落在了地上，一只让人感觉到可怕的怪物出现了。
能看见骨头的身体上到处是血红色的狞狰血肉，那些活跃的血丝象活着的野草一样。
这东西不是他们用剑能杀死的。斯图尔看着这些生长的深渊血肉心间有些不悦，剑很难杀死这个体积的深渊生物。
“这是要创造第六位教长啊。”看到这一幕的艾兰德在心里感叹道，那身护甲让他无法窥视特亚恩德体内的状态，现在看到了之后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特亚恩德的确已经死了，但接手了这具身体的深渊信徒准备用它的身体制造第六位深渊教长。真是可以。
加上梅瓦奥莱特的话他们可以和魔法公会硬碰硬，如果没有他的话。
莉迪娅脚下的冰块裂开了，六角形的冰质平台带着她们飞向了天空。不止是他们，斯图尔和骑士们的脚下也出现了一样的平台。他们向着天空飞去。
抬头望去的莉迪娅看到了云层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的建筑出现了。
长约三公里的庞大建筑物缓缓从天空出现，看到它一半身体的时候莉迪娅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词。
天空要塞加布雷尔！
艾兰德就是乘坐它带领着那些骑士突袭了索罗纳群岛，她在日记中看到过它的记载。
对艾兰德而言这座要塞是他在冰原最大的收获，有这座要塞的他就可以突袭世间任何地方。
特亚恩德在发现加布雷尔时就向北逃走了，它震开了身体上的护甲只为了飞得更快。
加布雷尔上的空降台，数十位刚刚骑上骨龙的骑士看着已经逃得只剩下一个黑点的特亚恩德走下了骨龙。这些骨龙是用索罗纳群岛的战利品制作的，它们都是特亚恩德的兄弟和孩子。
落在平台上的莉迪娅见到了这些骨龙，这时的寒风吹过让她有些惶恐。一位位骑士向着她行礼，飞在道路上的莉迪娅知道他们是在向艾兰德行礼。这让她不安起来，现在她的命运已经由艾兰德决定了。
“尊贵的小姐，这边请。”一位管家样的男子踩着冰台出现。
不用莉迪娅控制她脚下的冰台就跟随着他进入了加布雷尔。
穿过不知道多少个通道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处较大的房间里，这里已经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和艾兰德一样，只是他有些奇怪。他的手指指东指西，时而会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打滚最让莉迪娅尴尬的是他只穿了条内裤。
“他就一直这样吗？”艾兰德有些尴尬地从莉迪娅的灵魂中飞了出来，他的身体每天就这样？
“他已经被关了很多年了。”管家没有说艾兰德也能感知到那条内裤是魔法附过魔的，为了不让他脱下来他们只能这样做。
“带她去休息吧。”艾兰德示意他带着莉迪娅先离开。
大门关闭之后艾兰德飞入他的体内开始了融合，这具身体里面有他一部分灵魂。当年的索罗纳群岛一战他受了很重的伤，不止是身体灵魂也受到了很难治愈的伤。那种情况下他做了一个决定。
前往精灵族蕴养自己的灵魂，那样也只是可能痊愈。为此他特意留下一点灵魂作为后手，如果他在精灵族死去他的记忆会被强行复制到这具身体中继续他的复仇。
这具身体是以龙骨以基础刻印了许多强大符纹的武器，也是他生平最好的杰作。这具身体会让他拥有超越七贤的力量。
另一边莉迪娅和管家遇到一个人。
“斯图尔大人。”看着管家行礼的对象莉迪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比她大了近二百年的祖宗该怎么称呼。
“她我带走了。”两人脚下的冰台连在一起飞走了。
斯图尔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走下冰块的莉迪娅看着房间中挂在剑架上的众多名剑剑有些移不开眼。她也很喜欢剑。
斯图尔伸出了手，莉迪娅将撒安弥火递了过去。
抚摸着金色剑身的斯图尔在追忆着什么，良久之后他问道。
“讲一讲我死了之后家族都发生了什么？”斯图尔这时才想起来他的房间里没有什么招待人的东西。毕竟亡者不需要进食。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的斯图尔看到了透明的女妖，冒着热气的食物被她们端了进来。这是北地特有的菜品。
“先吃饭吧。”斯图尔对莉迪娅说道，他走到了天台那里抱着撒安弥火看着渐渐飞出了冰原的地形。这是加布雷尔第二次飞出冰原了，上次是去海外屠龙。这次的战场在了大陆。
莉迪娅擦掉嘴边油渍走了过去，她看到了变成废墟的小镇。她开始诉说着近几百年的家族往事。
斯图尔之后斯莫利特家族又出现了几位惊艳的人物，从一百年多年前开始斯莫利特家族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有名的人物。也是从那时起复兴家族成为了每一个斯莫利特从小都知道的事，这成为了一些人的执念。
即便是斯莫利特也不可能代代都诞生出天才般的人物，历史上那些能够成为国王、冒险者、传奇剑士的人不止有天赋更是有机遇。这样的人在家族史上也不多见。
一个平庸的百年之后莉迪娅的父亲也因为意外死在敌人的剑下，年幼的她拿起了剑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多年之后被人们称为北地女武神的她加入北地讨伐军前去讨伐精灵时遇到了艾兰德。
“...”斯图尔想起艾兰德曾经说过的话。即便是强如巨龙与精灵那样的生命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消失了，人类、七贤又能在时间下坚持多久呢？
现在的斯莫利特算上他、莉迪娅和几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不知道再过多久这个家族就会象巨龙和精灵一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成为历史、故事。想到这里的斯图尔取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收下吧。”这是他这么年来收藏的宝物，建立一个国家可能还不可够但在北地复兴一个家族还是够的。百年内斯莫利特不用再为金钱忧愁。
“嗯。”看着手中的戒指莉迪娅松了口气，这些年她带着那几个孩子过得并不好。不止是财物方面的问题，总有些人渴望斯莫利特所谓的“宝藏”。为此她斩了不少人。
“离开吧。”斯图尔将撒安弥火还给了莉迪娅。未来的战争他不希望她介入，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艾兰德...”斯图尔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财宝就是这座要塞，他在这里一个金币都没有。”这座绑定了艾兰德灵魂的要塞就是他最大的财宝，他的钱全用来买魔水力晶和研发符纹了。他就是个穷鬼。
“他骗了我？”莉迪娅有些失落，看到她这个样子斯图尔转身看着外面的地平线说道。
“艾兰德从来不骗人，只是他说的和你想要的不一样。”如果他在未来活下来，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艾兰德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想知道。
“...终结深渊是我们愿意成为亡者的原因，艾兰德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相比起深渊艾兰德只是想杀死恶龙，但他需要他们这些想要复仇的灵魂帮他。
“...”莉迪娅想起了她遇到的龙兽，深渊信徒以及化作废墟的小镇。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点忙，或者留下来见证这一切，至少她会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让人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斯图尔的声音刚刚响起一道让他们都熟悉的声音响起。
“有！”艾兰德碰巧要找莉迪娅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沉重的号角声音响起，战前会议开始了，所有重要的战力都要参加这场会议。
“走吧。”斯图尔带着莉迪娅走上门口冰台。
加布雷尔最大的会议室
身穿黑色长袍的艾兰德坐在最上方的座位上，下面左边是斯图尔这样的剑士、骑士，右边则是复生的施法者、工匠。
中间的空地上出现蓝色的地图虚影，一小缩小的加布雷尔正在天空飞行着。加布雷尔下面是一支正在前进的军队。
“诸位仍然健在我很欣慰，上次战争我们没有杀死梅瓦奥莱特但这次不会了。这次我们将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当然和上次一样魔法公会不会干涉我们同时也不会援助我们。”上次索罗纳群岛之战时魔法公会就做了这样的选择，这次也同样。只要圣扎迦利还是七贤之首他就不会干涉这件事。
“斯图尔，剩下的事交给你了。”艾兰德给了莉迪娅一个眼神，两人离开了会议室。
加布雷尔最高的天台上出现了一道传送门艾兰德和莉迪娅走了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云层艾兰德开口说道。
“非常感谢，莉迪娅小姐。”如果没有她向南而行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啊...是我该道谢才对。”现在想想北地那场战争艾兰德没有选择杀她不止是因为她斯莫利特身份，还和他现在要说的话有关。
“有时候我感觉命运真的是一双手，它在我们的背后推着我们让我们相遇了。”艾兰德直视着莉迪娅的眼睛，她悄悄地移开了视线。
“上一次之所以没有杀死梅瓦奥莱特是因为巨龙是一种魔力生物。”当年梅瓦奥莱特三分之一的身体都被他打没了，可那样的伤势还是没有杀死它。
恶龙梅瓦奥莱特、贤者尼尔森在千年前并列世间最强，最初艾兰德还奇怪贤者为什么不处理掉恶龙，上次与梅瓦奥莱特交过手后他明白应该是做不到。贤者尼尔森也做不到杀死恶龙梅瓦奥莱特。
它的每一滴血、骨与鳞都是魔力构成的，或许把当拆成几十块后能够杀死它吧。当年的贤者尼尔森做不到，几百年前的艾兰德做不到，现在的他也很难做到。
“当年我在沉睡之前思考过一个问题，遇到你后我明白我的想法是对的。”莉迪娅转过头来看着艾兰德的眼睛问道。
“我？”艾兰德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对，在你的灵魂海我感受到你的魔力。你们斯莫利特和巨龙一样是魔力生物，你们都没有灵魂。”或者说他们的灵魂就是流淌在鲜血中的魔力。他一直不理解斯莫利特为什么会那样特殊，为什么他们会被称为灵之子，在莉迪娅的灵魂海里他明白了为什么。
他们是魔力借助人体活着的一族，他们和巨龙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以龙的形态出现，一个是人类。
“灵魂也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魔力，世间万物皆由魔力所在。”现在的他对魔力有了全新的了解。
空气出现一个足球大小的黑洞，赫菲斯托的剑柄出现。握着剑柄的艾兰德看着它坑坑洼洼的黑色剑身说道。
“铸造这柄魔剑的初衷是希望能铸成一柄能够杀死恶龙的剑。但现在这柄剑快要失控了，它吞噬了太多的灵魂，象我们这样的生命渐渐会无法使用这柄剑。”剑身上的金属压制着剑身中的灵魂聚合体，一旦撤去那层压制它的金属那只怪物就会吞噬附近的灵魂。
“我们的灵魂会被柄剑伤害，但你不会。你没有它想象的灵魂。”她只要不流血就不会被这柄剑发现她的灵魂流淌在魔力之中。
“我会把它铸成一柄炸弹，可需要一个人帮我把赫菲斯托带到梅瓦奥莱特体内引爆它。”那样的力量在它体内引爆会重创它甚至杀死它。
“你能帮我吗？”莉迪娅沉默了片刻问道。
“我能得到什么？”艾兰德笑着说道。
“亡者的友谊以及消逝的深渊。”莉迪娅想起了那一夜在龙焰中燃烧的城市，倒下的国王，无力的王子。她想到了那些深渊信徒所做的事。
“好。”如果当年艾兰德没有重创梅瓦奥莱特，这几百年又会有多少人像他那时一样绝望。她不希望在未来还会有人遇到这样的事，即然她遇到了就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哪怕她可能会死。
在亡者的军队穿越人类诸国向北进军的时候，遥远的北方最大的活火山穆斯卡大火山下的熔岩池中体长超过三百米的梅瓦奥莱特睁开了眼睛。
“还要多久？”魔力形成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矮人耳边，不少矮人痛苦地捂着耳朵嚎叫着。
“十几天。”一位身体强壮的矮人无视了这让人头痛的声音用力一锤将一根钉子钉入它身体上的护甲后说道，他恨不得立刻锤向梅瓦奥莱特的脑袋。可是他不能，如果他这样做不止是这里的矮人会死，他们的孩子也会死去。他们已经被这条恶龙奴役数百年了。
只是为了给它铸造一件能保护它全身的护甲他无数的族人死在了火山下尸体被扔入熔岩之中。
他现在只希望这套护甲铸成之时梅瓦奥莱特能放过他的家人，他已经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哼，无形的魔力向外震荡着。附近它培养了数百年的龙兽开始集结，数千只强大的龙兽向着南方出发了。一路上还会有零散的龙兽加入这支军队。
它感受到了那群死者的魔力，北风吹来了它们的味道，这一次它要杀光他们！
深渊信徒在他们教长的命令下开始向着大陆腹地集结，和悄悄进军的他们不同的是龙兽所过之处只有废墟、尸体。
一时间无数得到示警的城镇组织着人们撤离，逃向安全的地域。
烈火由北向南，寒冰由南向北，一场冰与火的战役即将开始。
贤者之城
七贤之首的圣扎迦利正在组织一场会议，参会者是魔法公会最重要的六位七贤。在最后一位七贤入座之后圣扎迦利开口说道。
“那个神圣的时刻即将来临，你们的恩怨请在之后清算。”圣扎迦利的视线盯着那位只有一双眼睛外露的七贤说道。
“我知道了。”他答应道，继承凤凰称号的七贤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前的七贤之中只有她和圣扎迦利支持艾兰德，可以莫林斯七贤为首的两位七贤却想杀死他。不止是私人恩怨，更是不能容忍他亵渎亡者破坏生与死的平衡。最后两位七贤选择了中立。
“那开始吧。”随着圣扎迦利的话语落下，诺大的贤者之城震动起来。
巨大的云中之城分裂成了七块飞向了七个方向，它们向着计划中的地点赶去。魔法公会的重要战力陆续离开贤者之城前往了预定的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