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父母的控制欲有多可怕?

                        一

6月2日,著名音乐家郎朗在微博上高调宣布:“我找到我的爱丽丝啦,她是吉娜爱丽丝”,并晒出两人的婚纱照,男才女貌,到处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看着都满心欢喜。众多吃瓜群众也纷纷留言祝福,但也有网友说:36岁的郎朗,终于找到了父母心中的理想媳妇。原来,郎朗成名的背后,是他父亲一手打磨的结果,他的衣食住行、他的音乐事业、他的爱情生活都与他魔鬼教练似的父亲息息相关。他的成才路上,处处充斥着打压、威胁和控制。

他曾在自传《郎朗千里之行:我的故事》中,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说父母为了让他在北京学琴,选择了长期分居,母亲在家乡挣生活费,父亲则全身心地陪伴在郎朗左右,为此还放弃了自己的公职。对郎朗而言,父亲是他的老师、保姆、妈妈和玩伴。如果说生活是一部字典的话,他的生活里只有两个词“父亲”和“钢琴”。今天吃什么,去哪练琴,几点练琴等,所有的都由父亲安排,可以说,父亲是主宰者,而他只是个执行者。父亲对他的教育是极其严格的,在父亲的极端控制下,郎朗从小就没享受过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连投入妈妈的怀抱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因为他的父亲不允许,对于他父亲而言,郎朗只为琴而生,只为练琴而存在,其他的一切只会影响他才能的发挥。在日复一日的高压教育下,郎朗从不敢懈怠,琴技日益成熟,直到得到荣誉之后,他才直言不讳地提起与父亲郎国任的激烈冲突。说有一次在学校合唱团排练晚了一个多小时,被父亲误认为贪玩偷懒,回家后父亲疯狂地吼他,认为他毁了全家的生活,逼他吃整瓶药性很强的抗生素,让他去死。回想起当时的感受,郎朗说他那时彻底崩溃了,拼命地用拳头捶墙,希望把手砸成肉泥,发誓以后绝不碰琴。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十岁的孩子,不仅要承受这么高强度的练琴训练,还要承受来自自己亲生父亲如此苛责的折磨,如果不是对钢琴保有始终如一的热爱和恩师家人的鼓励支持,难以想象郎朗会有如今的成就,估计早已是另一番境遇了。

无独有偶,当年的高考状元、北大留学生王猛十二年不回家过春节,并写万言书与自己父母彻底决裂:“如果教育的目的是控制孩子,那我的父母真是出类拔萃的模范!他们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控制。”说他父母对他的爱只是为了控制他。且不论他这种在网上控诉父母的行为有多不妥,单从他发声的文字来看,长年以来,他在父母所谓爱的控制下,过得很无力很悲哀,以至于几乎患了创伤性应激障碍。看来每一个身心残缺的孩子背后,注定了会有一个“暴君”式、“狼爸狼妈”式、妄想掌控孩子一切的父母。

                        二

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只是借由身份而来,不管你是谁的父母还是谁的孩子,这都只是一种角色和身份。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和经历,谁也不能代替谁去完成他独一无二的人生。过多地控制、干涉孩子的人生,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病态的,是父母自身安全感的缺乏。安全感缺乏,大部分是因为害怕失去。失去稳定的家庭关系、失去支撑自己的情感、失去借以傍身的物质基础,只有通过掌控身边亲近的人,才能缓解这种害怕失去的焦虑。而其中最容易掌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中国丧偶式婚姻中的妈妈们,因为丈夫的缺位,把情感更多地寄予给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都是为了你而活”,诸如此类的话语,常常从妈妈们的嘴里说出来。殊不知,这其实就是一种情感上的掌控、一种道德上的绑架,孩子在父母以爱之名的裹挟中唯唯诺诺地长大。

台剧《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中,小伟和妈妈就是这样的例子。小伟的妈妈在经历丈夫出轨,被逼离婚后,把所有的情感寄托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她在小伟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不再婚也不相信承诺,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唯一,那就是她的儿子。某个偶然的机会,她得到了一个时间控制器,可以无限制跳转到过去。只要按下按钮,一切都可以重启。可是,小伟的灾难却来临了,因为只要他稍微不按照妈妈的意愿来,妈妈就会按下那个键,一直按到他听妈妈的话为止。妈妈就这么剥夺了小伟的人生,变成了彻底为儿子而活的人,而小伟则成了一个连自己人生都无法做主的人,甚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小伟问妈妈,“你到底还让我再死几次?”妈妈回答“死到你选择活下去为止”。这个妈妈,打着以爱之名,控制着孩子的一切,让孩子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能前行。其实只是她自己对现实无力的恐惧,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慌,一切都只是她自身安全感太匮乏所致。

                          三

作家武志红在《感谢自己的不完美》中说:“幸福的家庭,都有一个共同点,家里没有控制欲很强的人,而不幸的家庭,都有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有研究显示:在父母控制下养育的孩子,虽然在校的学习表现看上去较好,也不乏有成绩优秀者,但是这只是看上去临时管用,孩子最终的未来大多都是不幸的,更有甚者还造成了家庭悲剧和社会危害。吴谢宇、马加爵都是这样的例子。他们看上去都是那种听话的好孩子,有的还近乎完美,但在父母长期控制型的教育下,孩子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这种用行为主义训练鸽子的方式教养孩子,符合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值,有些还会成为别人眼里的人生赢家,但是在孩子的内心世界里,父母的控制已经让他形成了惯性思维“父母在掌控我的生活,没有了他们的规则和控制,我将无法活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这种状态注定了孩子一生都无法真正成长,也根本无法做他自己。而我们爱孩子的本意,不就是让他成为他自己吗?让孩子成为他自己,让我们也成为那个独立成长的父母。

那么,如何去做呢?

首先,要接受世事的无常,接纳自己和别人的无完美。只有在内心承认了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充满不确定性的,而自己和别人也不可能那么完美,外在的一切都不可掌控,唯一可以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第二,保有界限感。中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人情国家,随便犄角旮旯都是扯得上关系的人。何况是家庭关系?很多父母理所当然地认为,孩子是我生的,我的家就是孩子的家,孩子的家就是我的家。殊不知,正是这种分不清你我的界限感,才是造成一切家庭矛盾的根源。心灵大师海灵格说过,“好的家庭,一定要有界限感”。 成熟的父母应该做到,孩子的学习、生活、工作、恋爱婚姻都应该是你自个的事,我会关心但不是过多关注,我会放手但绝不是随意放任,但凡你需要我一定会帮助,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我的中心,没到相互需要的时候不必经常打扰。

第三,保有经济独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你年龄愈长,你就会愈加发现,经济独立,会解决很多的麻烦和冲突。足够稳定的物质基础,有时候会成为通向自由的通行证。对于成年后的子女尤是。

第四,心理断奶和精神滋养。无论孩子还是父母,都应知道:自己才是唯一的,自己才是自己的第一保护人,富养心灵是我们生活中首当其冲的事儿。生而为人,我们需要外界足够的情感支持,但万不能将其当做生活必需品。要知道,我们的心灵是最需要呵护和保护的。心理断奶,才会让我们走得更长远。

第五,时时反思和警醒。在生活中学习,在经历中成长,在思考中进步。允许自己没那么强大,经常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得当?有没有尊重彼此?是否充分征求了孩子的意见?是否把他当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是否无意中干涉和控制了孩子的生活?常问自己为什么,及时跟进自己,允许孩子与自己的剥离。

龙应台在《目送》里写到:“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其实,只要有爱,追与不追又如何?记住彼此的爱,在爱里自由地行走,这才是最好的爱和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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