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提醒大家,这篇文章不是关于白娘子题材的神幻仙剧,希望大家要从许仙和法海的人物形象本身去分析思考写作方法。
文学创作从来都不适合太过理性之人,民国女作家萧红之所以在《生死场》中把东北民众悲惨境遇描写得那么逼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她对于生活敏锐的感受力,按照《黄金时代》中胡风的话来讲,萧军靠的是勤奋和努力,而萧红则靠的是天分和直觉。这种直觉和感受力也就是一个人的感性。这种感性体现在文学作品中,就是情感。
写文章就像是和读者在纸面上交流一样,试想,如果对方总是用一种很理性的思维跟你说话,处处体现出他的优越感,总是想把你比下去甚至时不时嘲讽你,你还愿意跟他讲话吗?如果作者能够对你推心置腹,将内心的情感展露于你,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你听,你是否还会在意他语言上的一点瑕疵呢?
学生时代写作文时,老师总是要求写出真情实感,这似乎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规矩。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更不会去揣摩,“真情实感”这四个字的深层次内涵。如何写出有真情实感的文章呢?
真情实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去培养一颗善于发现生活的心。感恩的心。
在一次作文评析课上,学生们针对一位同学的作文和我有了不同的意见。那位女孩子写的作文,如果单单从语句上来讲,确有可取之处,有些语句优美形象,学生们听了纷纷叫好,埋怨我给的分数低;但我在批改试卷时,是从结构和章法上评析这篇文章,发现结构杂乱,没有章法和描写顺序,似乎在每一段中都会出现大量重复的景物,如小花、小树、小草,全文显得空,并无实质性内容。文章题目叫《春天与美同行》,美可以指景物,当然也可以指人或是内心的情感,对于自然万物实实在在的感受。但这篇作文并未给我真实的感动。
但另一位女孩子的作文,虽然没有得到班级同学们的一致认可,但是她细心观察了景物,抛却了那些陈词滥调,写出了自己内心的情感,让我感受到了春的温度,以及她漾动着的心的温度。
但孩子们的意见也并无道理,相比其他孩子“头疼”的表意不明的作文,语句优美也确实算得上是很大的优点了,因此,我尊重了孩子们的意见,给那位女孩加了分数。
由真情实感引出的事例太多了。生活中比比皆是。就像舒老师说的:“将自己真实而细腻的情感流动记录下来,一定可以打动他人。很多时候不是我们的感觉不敏锐,而是我们自小被一种粗糙的表达或者许多隐秘的教条束缚住,哪怕纷繁的灵思飘落一地,也不懂挣开手脚去撷取一两片。”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感受力不强”、“观察力不强”吧!
鲁迅和钱钟书都是著名文学家,可如果要是阅读两人的文章,可能感受会不一样。
然而我的惩罚终于轮到了,在我们离别得很久之后,我已经是中年。我不幸偶而看到了一本外国的讲论儿童的书,才知道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于是二十年来毫不忆及的幼小时候对于精神的虐杀的这一幕,忽地在眼前展开,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了铅块,很重很重地坠下去了。
但心又不竟坠下去而至于断绝,它只是很重很重地坠着,坠着。 ——《风筝》
这是鲁迅《风筝》中让我心灵为之震动的两段。鲁迅将他真实的感受完整地展现给读者,像是当着读者的面来忏悔,而且直面他心中那种不安和沉重,并抽丝剥茧,理出最恰当地形象的比喻,描述给读者。这样推心置腹的倾诉,相信谁都会为之动容吧!
而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自然也是优秀作品,但钱老先生的文字更多是一种对于文字精湛的驾驭能力,情感渗入则有限。
形容女子“风骨”,有人叫她“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衣不遮体,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
这句话在这本书前面也提到过,用在这里未尝不可,能够很典型地体现钱老先生的语言风格:精辟、幽默、新鲜、辛辣讽刺。文字恰当到位,幽默得让人忍俊不禁。但,再看看鲁迅在文字中的倾诉,似乎更容易触碰到读者的小心肝呢。在这篇的结尾,舒老师用了法海的例子来作比,真是幽默风趣又易懂,“他无意于聆听白蛇与许仙的苦诉与告饶,他永远也不屑于去懂得情爱,只抱持着物种的优越感,必除妖孽而后快。”我深深地喜欢这种比喻。
只有写作者付出了真心,读者才会将心比心,并献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