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天雪,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她本人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浑身都是热情,取之不尽的那种;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火一般的生命力,声色地燃烧着;我很羡慕,也很嫉妒。
她明明这么张扬,显而易见地在夺人眼目;我却心甘情愿地当她的观众,她仿佛有一股魔力,让我满足于被需要的安静中。
她总喜欢穿一身的红衣,刻意在远离像黑暗一样的黑色,然后坚定地走着眼前的路,寄以美好的希望;她的信念,渗进了我红色的血液里。
她总是在张嘴,无论是去哪里,无论是遇见谁,永不疲惫地一张一合;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其实不好;但她却牢牢地记住那些赞美,到处声张;于是她愈发的自信,乐此不疲地在燃烧,我站在旁边觉得暖洋洋的。
有一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空洞,捧起书在那装腔作势;那不是她真正的兴趣,她满脑子想的不过是,如何让别人当她的观众。她总觉得,努力了就能在书里找到这份秘籍。我不希望她蜕变,要不然我会很嫉妒,她要一直这么庸俗地功利着,才是最好的。
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不再找我聊天,也不叫我一起参加活动,仿佛消失了一般。我很好奇她在干嘛,我很想念她,但我知道我靠近不了她,除非她自己愿意。
再次见到她,杭州陷入了连绵不断的阴雨中。我问她“你这段时候都去哪儿了?”
“我去世外桃源了。”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无所谓的冷漠。
“那你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不,我很寂寞,我的心境很寂寞。”
我几乎想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我是你朋友啊。”她的眼神变得不着边际,
“你知道什么叫寂寞吗?”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期待,我知道她心中早已准备好答案。
但我还是试探她的内心,“你是觉得没有朋友吗?难道我不是吗?我可以理解你的。还是说你想谈恋爱了,你很饥渴吗!”我几乎是带着愤怒和讥笑的。我觉得此刻她很肤浅,也从没把我当过真正的朋友,我简直失落极了。
“对生活曾寄以美好的希望,但又屡次‘幻灭’了的人,是寂寞的;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对于自己未来也有远大规划,但却沉醉于生活的苦酒里悒悒不能振作,因此而感到焦躁苦闷的人当然会加倍的寂寞;精神上寂寞的人,一旦发觉了自己的生命之灯无法抵抗黑暗时,那她的寂寞的悲哀恐怕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她就这么平淡无奇地揭露着她的寂寞。
“这是我很喜欢的句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怀念以前的你,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难道你希望我像最低级的植物似的,只要那点功利心,甚至没有阳光,就能顽强地生存了吗?”她丢失了激情,遗忘了声色的张扬。
“难道这样不好吗?”这是我不敢对她说出的心里话。
后来,她一直多次和我说越是到毕业之际,越是对杭州没有留恋,觉得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尽管这里花了我们5年的青春。然后,她说她想去上海,很想去上海。现在,我明白了,她在杭州生活是寂寞的,心境是寂寞的,她是希望由于离开杭州而解脱那可怕的寂寞,远离那发了霉的空气。杭州真的太久不出金灿灿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