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舍得给女儿冷脸的,曾逸峰便不再犟在门口,挨着沙发坐下来,轻声道:“是我这个不速之客不受欢迎了,下次我会提前打电话过来,免得大家尴尬。”这话与其说是向女儿解释,倒是更像说与陆宛心听的。
她现在反而不气了,只是悲哀,十几年夫妻,恐怕当初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分开这么久,依然如此耿耿于怀,难道不知道放下么?只是终究是放不下了。
曾敏晞总算看出不对劲,恍然大悟叫起来:“爹地你想什么啊?徐sir上来看妈咪有什么不对么?是妈咪拜托他帮忙联络受害者家属的啊。你吃醋了?”
曾逸峰必须不能承认自己小肚鸡肠如斯(当然事实不会变),勉强挤了个笑容,却也没办法辩驳。
“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放不下,不如我帮你放下。你放下了,也许我某一天也会真正放下。陆宛心抱定这个主意,于是真诚地道歉:“这回的案子很不该牵扯你们进来,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和困扰......我想,敏晞你还是跟你爹地回家住吧,那边离图书馆近些,方便你温书。再者,你爹地也忙,这么热的天气两边跑......其实我能处理的,这几年都习惯了......”
得,这一个没哄好,那一个连自己的逐客令也一并下了,曾敏晞翻了个白眼,大概是爹妈都太过骄傲倔强,才正正得负,生了她这么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假小子。转念一想前因后果,儿时那些闲言碎语,父母的争吵与冷战,隐约还有印象,徐大伟貌似确实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可这些年看下来,尤其这段日子与母亲朝夕相处,她意识到闲言碎语到底只是闲言碎语,他们俩的问题,多半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要搬回去妈咪你和我一起回去,不然这里就是我家,我哪里也不去!”也是仗着母亲对自己总觉得有许多亏欠,敏晞任性地一把把陆宛心也拉到沙发上,一左一右要扣住他们的手。
男人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这般情状更是脸上撑不住,气她骄傲给谁看,也气她这几年是怎样一个人习惯过来的,气自己的不在场,气她不希望自己在场。他猛地抽出手站起来,“听你妈咪的话。”
女人低着头,脸却已是涨红了。
曾敏晞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大叫:“爹地你这个大笨蛋!”她冲进卧室翻箱倒柜,然后从床头柜抽屉伸出摸出一个东西,跑出来塞到他手心里,“你看这是什么!”
结婚戒指,指环上绕了细细的红色丝线,时间久了,也就褪了色。
那年他还是个傻小子,兴冲冲买来戒指却大了一圈。他说要拿去换,被陆宛心拦下来。她用丝线密密地绕了好些圈,然后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戴上。
“这是月老的红线,替我缠住你一生一世。”傻小子的誓言,是甜蜜,是动人,是感动自己也相信可以感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