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封信(蓝色)

亲爱的朋友,

  祝好!今天是周三,距离周日分手已经过去了三天,距离疯狂挽回已经过去了两天。周二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空荡荡的,但是心却很平静,不再不受控制地心酸,也不会心痛。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或者换句话说,我从大哥这里毕业了。

  突然想起周日我们坐在草地上,大哥称赞我的帆布包好看,那是我在大英博物馆买的,日本浮世绘的神奈川冲浪。我穿着蓝色的衬衫,带着蓝色的耳钉,对大哥说,现在你肯定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了,大哥回复我,蓝色。于是我问他,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呢,大哥好像有些愣住,回答我说,好像没有最喜欢的颜色。

  对我来说,最喜欢的颜色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任何东西,要在蓝色和其他颜色中做选择的话,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蓝色。而对于大哥来说,因为没有最喜欢的颜色,所以任何颜色都可以。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想到,这段话其实充分体现了我们的矛盾所在。

  我想要成为对于大哥来说,他最喜欢的颜色,他最特别的人。大哥一直没有给我这种感觉,当然这不怪他,因为我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特别的人,所以他也无法伪造。

  当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的时候,我相信他确实感受到了快乐,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逛展,他拉着我的手,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扬起笑容。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快乐是廉价的,是可被复制的,可被取代的。因为只要不是和自己讨厌的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谁都是会获得快乐,但它同样一闪而过。大哥牵我的手,给我做饭,与我亲吻,与我打电话聊天,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他“女朋友”的身份,我只是这个符号。若是符号下换了另一个人,他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获得同样的快乐。

  那天下午,我们曾站在阳光下,看一群男孩打篮球。大哥说及他回老家的时候,顺便在大学里打了会篮球。对于男生而言,哪怕场上的人都不认识,也无需打招呼,便可以直接参与进去。打篮球的快乐,大概并不太取决于与谁一起打,而是与谁打,都可以获得这样的快乐,所以可以毫无顾虑地加入陌生人,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这种快乐,成千上万遍。

  而我也不过是这千千万万分之一。和我一起吃饭的快乐,与其他人一同吃饭的快乐,有什么区别呢?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快乐,与其他人看电影的快乐,有什么区别呢?他拥有无论与谁,都能建立起基于快乐的联系的能力,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能交到许多的新朋友。

  但我不同,或许是我索要的过多。我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想要成为他未来的一部分,想要成为他的蓝色。

  我的人生底色若是蓝色,同时也意味着忧郁。我承认,我是个极度悲观的人,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个浪漫的人。或许正是因为悲观,所以才能浪漫,因为不会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我想,悲观与浪漫是硬币的两面,而当大哥扔硬币的时候,似乎总是会扔到悲观的那一面,让我愈发痛苦。当我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为他不主动联系我而痛苦;当我们俩见面的时候,我会感觉他离我很遥远而痛苦。他就在我的身边,而我却感受不到他爱我。

  我接受我是一个悲观的人,因为我同时会为我的浪漫主义色彩而骄傲。我爱我是蓝色的,而我希望,爱我的人也能爱我的蓝色,爱我如他的蓝色。

  祝一切都好!

  十月二十一日 二零二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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