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乐是最能煽情的,即使再平淡的曲子,放在这个密闭的、安静的空间里,也会变得别有一番风味,更何况,现在,外面还下着小雨。一位叫郑冲歌手,唱着《只想让你知道》“你的每个眼神,和每个动作,全部都在我的心里,所以我只想让你知道……”。不是我喜欢的歌手,也不是我喜欢的调调,但那句“我只想让你知道”,带我走进了青春往事……
一
初中毕业了。
中考结束后十多天,一场午后的对流雨刚刚结束,空气格外的清新。
娟家的供销店里,有我的一封信,没有寄信人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成长时代的原因,我很喜欢这种书信表达方式:一者看不到倾诉对象的表情,可以有效避免尴尬造成的窘迫,使自己不会因被拒绝而心生退缩,颇有“我反正写了,你读了爱咋地咋地”的豪情;二者见字如面,读信者若有共鸣,足可以想像到你写文字时的表情,更平添一种温情,若他(她)惜你,会把你的文字珍藏,更生一种可睹可触的记忆。
信是L同学写来的,他读初二的时候就退学了,至于是夏天还是冬天退的,我记不清楚了。
我家后面有一片很深的大水湾,水湾边上有一处用水泥磨起来的池槽,下雨了,胡同和街道排出的水可以从这里流进大湾。我就站在水槽边上把信读完了的。
信的原文,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抵意思是说,初二时他退学了,原因是因为和我做了同桌,他总不能安心的学习。还大体描述了我起身给他让路,以及听课时他眼睛余光中的我给他带来的紧张等。
信有一页多纸,最后一段,他好像写了我学习好,不可能再联系的话,怎么表达的,我忘记了。但有一句,我记得比较清楚,就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那时候,青春悸动,故作深沉。我也不例外,把信拆成了小船,让它顺着水槽,流进了大水湾,亦如,在此前几天,把初中的日记都撕碎,任纸片顺水流走。
二
03年冬天,考研的前一天晚上。小出租屋里,我坐在不太明亮的台灯下,翻看考研单词。这个时候复习,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只是不想让自己睡的太早,因为怕生物钟一时调整不过来,反而给我下马威。
大约九点半左右,我接到原来同事M的电话,他早我一个离开了单位,在那之后没见过。
他说找我有事情,我让他在电话里说,他说不行,非要当面说,而且现在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只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出租屋所在的街口位置,我是不会让男同事来我的小屋的。
我住的那条街,很窄小,石板路,中段有一棵古老的大榕树,刚好覆盖着我暂时栖身的小屋,我很喜欢这种环境。前几年,我曾两次回到这里,重新穿过,很想碰到房东老姨,但未能如愿。
在街口,我和M相对站立,他背对路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偶尔看到他眼镜的一角反射的亮光。
M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局促了一会儿,就兀自说开了:
“你记不记得那一年下大雨,我们两个一起搭了那种两个座的三轮车回家?本来我应该先送你回家的,但是我紧张的管不住自己,怕忍不住会一吐为快,只能先逃了!”
“如果我知道你的那段缘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不会结婚,肯定会等你,肯定的,请你相信我,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明天,你要考试了,然后,你会离开这里,我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
“其实,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笑着对M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然后,M有点轻松的耸了耸肩,我想这一该他也应该是微笑着的。然后,他转身消失在拐角。从此,再无相见。
然后,我也转过身,仰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那个夜晚,很平常。
三
03年6月,我和几位要好的同事四处去应聘工作,从泰安,到徐州,到连云港,不为工作,只为证明自己有随时找到工作的能力,为辞职闭关增加筹码。后来,又因某些情节,独自去了趟心心念着的济南,顺便去了**学校,小试了一下牛刀。
接待我的是一位脸上、胳膊上都带伤的年轻男老师,伤都在右侧,看起来像摔在地上留下的擦伤。那时的我,也许有前几次应聘战无不胜的自信,也许有无所畏惧的洒脱,也许有破茧新生的时尚,所以光彩有些照人,这一点,从他初次落到我身的眼光中,可以看出。
程序结束后,我和其他几位来应聘的老师坐在会客厅里。那位男老师进来,告诉我们一旦有结果,会在近期电话通知。于是,我们散去。
我刚要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在后面叫住了我:
“H老师,请您稍留一下。”
我留步,转身。
“H老师,您被录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近期会打电话给您!”
我表示感谢,转身要走,他却伸出了手,出于礼貌,我没有拒绝。
握手的一瞬,我感觉他有话要说,但没说,我又看到了他眼中的亮光。
8月3号,我正在出租屋里,忙着装刚买来的布艺衣柜,正式开始我的闭关考研生活。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H老师,您好,我是济南**学校的*老师,我来通知您可以来我们学校上班了。”(见谅,我已经忘记那位老师姓什么了,虽然他给我做过介绍)
“您好,谢谢您。但是,我不去您学校了。”
“是您留在了原来的单位,还是找到了其他学校?”
“我辞职了,这半年不打算工作了。”
他表示不解,我解释我考研。
然后,他又劝说我可以去他们学校一边工作一边考,理由是既有收入,也不枯燥,还可以有退路,我一一婉拒。
最后,他只说:如果万一考不上,随时找他再到他们学校。
过了四个多月除了学习就去数路边方砖的简单日子,我于次年的八月底去了湖北,又走进了校园。
九月初,我在实验室里研究枯燥的VB程序,济南的死党T给我打电话说去年我应聘的学校打电话给他,要我的联系方式,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们,我同意了。当年应聘时,为了方便联系,也留了T的电话。
电话打来,还是那位老师,他已经通过T知道我在读研了。
“H老师,祝贺您如愿上研了。但是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您毕业后还来我们学校吗?或者,还来济南工作吗?”
“三年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谢谢您!”
“H老师,您是聪明的,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很希望您能来济南!”
三段往事絮叨完,无他,只为纪念曾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