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兵老兵
这三日,洛阳城中算不得有什么风起云涌,一切都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只是人们茶前饭后所谈论的话题中心随着日子的临近开始完全转向了吕归尘。
而随着人们的讨论,有好事者竟然就吕归尘的经历创作了一个长段,不得不说这个长段创作的还算是很不错的,将这几天人们口口相传的一切的都包含了进去。
话说这世间奇人逸事实则众多,然而天下之大最有名的也无非就那么几位,今天咱们就来说一说这位“逍遥公子”吕归尘。这吕归尘啊,生来不凡。据说,他降生那天,正值甲子之首,端月初一,却是子时整,跨年生,且天生异象,紫薇星落,众星扰动,天下之大竟然无一人可解,至于那星术第一人吕易当时正巧醉倒,众人只得摇头暗叹。年少时,他初露锋芒,还是个文武全才,得到父皇优待的同时却遭受兄弟姐妹的排挤。直到他七岁那年,不知何故开始痴迷于山水游玩,渐渐地泯然众人,中途他也曾再次奋发过,确是没有恒心坚持下来。要说在文之一道上他成绩还算中上,这武之一道确是远远不如,几乎屡战屡败,虽通晓各技,却没有丝毫用处,惹人叹息,亲人们也逐渐无视了他的存在。八岁那年,大宇举国动乱,为了把柄不外落于他人,皇室成员,就这么被遣散到各地。而他,独活了5年之久,躲过了两次反叛的大乱,保全自己,终于在13岁接回皇室。然,皇室成员失踪者不在少数,但皇兄们还算安康。得,几年动乱,他游山玩水的爱好反倒变本加厉。接下来几年,在各处风景名胜之地,风月之地均有人得见圣容。那容貌,简直是:温润如玉傲君子,缥缈似幻尘仙人。接下来,他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个随从,容貌也是端的上英俊潇洒。就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女性被折服,将他们视为梦中的王子。一旦他出现在哪个风月所,嘿,这些舞姬歌姬呀全都是争着表演,幕后的老板也都乐开花了。为什么呢?这吕归尘又不是只吸引女性,他的文采和气质也吸引了众多的文人骚客。不但生意爆满,传唱的诗词,场所的名气也都放大不少。最主要的,这吕归尘会玩,他去的地方,或许偏僻,但就看品质全都是顶尖,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些个民间餐馆,这生意发展的速度,就别提了!最主要的,他还被荼颜公主给招为了驸马爷。对,就是西夏唯一的公主,那个受宠爱的绝美千金。于是乎,这吕皇子成了驸马,并顺势跑到西夏去游览美景了。据说呀,这两位,并未走婚俗礼节,这不,天下谣言四起,传说两位并非相爱,仅仅是玩伴,又有说这两人的结姻背后有极大地政治目的。谁见得,这些个谣言刚起,就被三方势力狠狠的压灭。两国皇室,谁人不尊?文人墨客,这笔杆子谁敢硬碰?最后一个这才是最可怕的,家里的婆娘发话了,嘿,咋办?这影响力,简直可见一斑。现在,也不知这西夏的大势力如何进行的讨论,让吕归尘这个没经商过的来洛阳经营南城的娱乐产业。这再有个两天的功夫,他呀,就到了。至于哪个门可以看到,就全凭各位的猜测了。
这个段子让洛阳城中众人有关于吕归尘过去的讨论停歇了,毕竟这已经介绍的很详细全面了,再有其他的也大都是小道消息,在人们的流传度并不广。
只是有关于城门的猜测又引发了一些讨论,确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第二天,洛阳城卫又有不少新鲜的面孔出现,让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洛阳城的护卫又招人了。
这也让人不禁去讨论这件事——洛阳城的护卫到底有多少了。
但是频繁出现的好像也就那些个熟悉的面孔,但不熟悉的人们大都不太会去注意,洛阳这么大,也没人能统计的出来,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绝对少不了。
这些新人很快就熟悉了这份工作,一切都继续如常进行,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傍晚的时候西城城头的新侍卫发现了一些反常。
“这么多人同时外出怕不是因为吕归尘吧。”一位稍矮的新兵说道。
“我也不记得吕归尘有这般本事。”一位稍高的新兵说。
“嘿!”边上的一位老兵也过来凑了个热闹,“你们不好好守门在这里嘀咕些啥呢?看你们这一脸疑惑,怕不是又有什么小道消息了?”
“啊?那个……这种情况很常见吗?”稍矮的新兵有点紧张。
“就是突然感觉出城的人好多”另一个新兵补充。
“害!”老兵一脸遗憾,接着就变成了得意的神情“你们不算日子的吗?”
“做这个的算啥日子呀,又没啥用。”稍高的新兵回应“所以咱们要不要上报一下?”另一个赶紧点了点头。
“明天是春分呀,春分!”老兵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
“春分?”两脸疑惑。
“你们还不知道嘛?”老兵一脸服气。
“别打谜语了,赶紧说吧!”矮个子的新兵有点急了。
“你们真不知道?”老兵顿了一下,看到两人不耐,赶紧又说“明天是洛阳九绝的‘金武卫阳’呀!”
“金武卫阳?”两人还是不懂。
“哎呀明天你们就知道啦!”老兵也是彻底没脾气了,“巡查的来了!”
三人立马站好,腰如标枪挺立,双目炯炯有神,满脸严肃。
巡查的走过来,拍拍两个新兵的肩膀,笑着说:“不错嘛,可是不要松懈了,就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多着呢!”
说完,他就笑着离开了。
两个新兵受这一吓,顿时一片空白,紧张的站到了换岗,老兵也没有自讨没趣,再过去说些什么。
直到回去,这两位还在惊疑不定,终是沉沉睡去。
“嘭~嘭~丑时已到!”打更声响起,洛阳城的士兵也已经在西城门先列队站好。
“各自找好各自的队伍,听我号令,散!”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刻化整为零,不出几个呼吸,城门下就已经空无一人。
在这众多三人小队中,正有一队是白天那三个士兵。
三人安静的走着,只能听见远处猫与狗的凄厉叫声和脚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很快的,两个新兵的呼吸声就慢慢的急促了起来,后背也弓了起来,手死死的抓住了枪杆。
“我说……”
“哈!!!”
“喝!”
……
“……至于吗?!”
两人将刚刚举起兵器,一听这话,瞬间就涨的脸有点发烫。
“你们就这是咋通过的测试??”边说,老兵也是赶紧向前迈步,回身站定。
两人的脸更涨了,却是完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说,咱也别这么跟个闷葫芦似的,这也都两次被分在一组了,也算是挺有缘。我是张盟,弓长张,联盟的盟,在洛阳也算是有几十年了,算得上个老兵,武器是刀。”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刀。
“俺就一介浑人,祖籍邶陵,三流世家旁系,姓许,言午许,单名一个宏字,只因生的还算方正,得了个字叫‘方征’,现在也是应了这号了,新兵,小地方来的,武器是钺。”
体型算得上壮硕的那人率先消除了紧张,粗声粗气的回应,借着这晚比较皎洁的月色,可以看出身形确是方正,五官也棱角分明。
“在下来自西夏二流汪家,不太受重视,名字取尽兴盛之意,有些拗口。名是旺兴,字是常盛,恒常兴盛之意。新兵,善用抓”
另一位一拱手便是接道。他略显瘦高,武器倒也是较为罕见,长得也有些眉清目秀,与武器并不很搭。
张盟却道:“说的这般详尽有什么用?在这里,不论什么出身,名字也只是个符号,大家都一样,都是兄弟,在这里要做的不是鹤立鸡群,而是与众人无二,不然迟早要被人排挤。”
“大哥教训的是。”许宏挠挠头,憨厚的说。
汪旺兴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接上道:“是。”
“噗嗤。”张盟笑了,认真道,“这么郑重干啥,同级之间是没有啥命令的,要早点习惯才是。”
两人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习惯。
张盟转过身,轻轻一笑,没有再提:“跟上,我给你们讲讲那些个‘老掉牙’的故事。”
两人一怔,赶忙跟上。张盟走着,不大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当年我也是你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原本是踌躇满志,打算出来闯荡一番,却正巧碰上天下大乱,被强征入军。刚刚参军,没经过啥训练,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迫去打仗了。”张盟也没有考虑两人能否听见,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那时候,乱啊,刚参军就上了战场,哪有什么时间去习惯?可以说,大家都没来得及习惯,相互之间都没有来得及认识,只来得及说了下名字,好嘛,一声令下,出征!怕呀,那是真的怕呀!当时我还想一个劲的往后藏,可有能藏到哪里呢?到处都在打,根本没地方是可以藏的。都打得‘火热’。第一次杀人的感受?那根本没给我时间感受!我武艺还算是不错吧,至少也是专门练过的,没几下就杀了对手。但问题是还没来的及有情绪涌上,下一个对手就来了,根本没时间去分心。那生涩的动作,粗糙的技巧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呀!遍地都是尸体,双方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一个接一个。我一开始杀人应该是有些难受的,不多久也就麻木了,后来都杀得累了,再后来,累得麻木了。哪里想那么多?自己人?救!对手?打!都已经鸣金了,还在打,打的狠得,根本没法停下来。在前线的,除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打到身边只剩战友或是死亡。双方相隔看着对方,有仇恨,但更多的还是痛苦!有时候刚打完,没多久军服标志就一样了,也不知道谁是谁,看着标志打就完了。谁还会说出身?省得到时候一说,双方打过,咋办?战争后来可算是没那么乱了,这时候也就成了城主手下的兵了,说实话,真没太大的区别。到了后来,大部分人都‘忘了’自己是哪里人,都是洛阳人!直到签了圣盟,我们才知道自己跟的到底是多厉害的人。当时第一时间到时没人想这个,都是在说‘终于可以不用打了’,‘可以好好生活了’之类的。后来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是最早跟着城主的那一批了,剩的下都死干净了。所以也可以说,我是看着洛阳重新繁荣起来的……”
张盟停了一阵,大笑着说:“你们俩小子还真是说啥信啥,我这故事还不错吧?吕归尘那个经历的小段还是我编的呢!行了,也别光我说,你们也说说。诶,或说你们有喜欢的人了吗?我可是情场老手了。”
这两人暗自懊恼,却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跟着一起拉起了家常。
没过多久,老兵就领着他们走到了一处小土坡上,正好可以望见江面。
“看!”张盟指着江面,“船来了!”
剩下两人也一同望去,远远地地平线上好似出现了模糊的黑影,在黑夜的掩映下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