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艾二
( 廷兵同志)
春节回老家,第一要务祭祖,同时了解了解当年隔得近走得近的那帮子同代人的情况,张家长李家短唠唠嗑,零距离触摸重温长在生命里的那份浓浓的乡情与乡愁。
家乡在发展,然岁月不饶人,走近夕阳,谁病了谁走了之类便成了信息交流的常态化内容,免不了让人于从容之外生出些许伤感来。
"艾二死了,几天前才由镇养老院牵头办完丧事。"
得知这一消息,有关艾二的记忆历历浮现在眼前。
艾二系我家邻居,打我记事起便二十好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那年月,一人吃饱并非易事,更别提吃好了,虽然也不过就是打打牙祭什么的。可艾二偏偏和他早死的老爹一样块头大,其胃口自然难有满足之时,一时间,艾二贪吃的故事便流传开来——
艾二缺吃,却捡了只小狗养起来。那狗日渐长大,只是瘦得跟猴似的。队里看年看月杀猪分点肉,狗自然轮不到吃肉的份,唯一希望就是骨头了。可到口时骨质稍显疏松的表层全不见了,好一阵目不转睛盼来这点搞头,也不知狗作何感想,只知道那狗并未因不受待见而离去。都说狗不嫌家贫,何况这家是艾二给的,管他呢,反正这狗道理人是搞不懂的。后来,那狗竟奇迹般壮实起来。带着疑问,有人发现那狗居然会抓耗子!释然之余,又有人提出:艾二怕是没少沾光。
家兄曾经曝料,有一次他去赶集,才进场口,见包子铺门口围满了人,闹哄哄的,贴拢一看,原来是艾二被一中年男子揪住衣领,向观者宣称艾二吃饱子不给钱。艾二边挣脱边辩称对方骗人,包子根本就没馅,那架式看上去多少还有些理直气壮。二人各说各话,交织牵扯走向升级之际,过来两市管会人员,叫停双方并弄明争执要点后,叫端笼包子过来,用筷子挟开一个,有馅,只是实在太少了些。两人稍微犹豫,之后叫双方到办公室去一趟,一边示意大伙散去。据家兄推测,那艾二或是一口下去没咬拢心子,二口却又咬过了,馅是吃了,只是没感觉到。这么一来吧,要说谁是谁非,似乎也不便当场下结论。
一日,我和几个割草娃儿在路边土坝玩打珠子,忽见艾二提了砣猪肉路过,伙伴们停下围观,羡慕得紧。
艾二那得意劲就不摆了——将猪肉提高了,挨个灯晃再三方才离去,直到走出几十步,背影里传来拉杂的小曲声。至于到底唱的啥曲,至今也未弄明白。
过后得知,原来艾二麻子胡子的,去公社计生站做了结扎手术!
此前不久,艾二因玩笑过于直露,被几个晒场婆姨按住,往那地方塞了好几把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