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狗子
“这不是二狗子吗?怎么地?又在县城被打了?”杨树屯屯口小卖部里,一群老人围火炉坐着,磕着瓜子唠着嗑,有人眼转他处,恰好见到从外匆匆回来的二狗子。
说起二狗子,也是有大名,而且起的名字倒也有点墨水,是二狗子的父亲,给了镇上的算卦先生一只鸡所取的。润泽,就是二狗子的名字,杨润泽,意为像一棵杨树一样,以己滋润恩泽着这一片土地。可惜,随着二狗子的老父亲撒手人世,年幼的二狗子没有人教导,自然也就学会了鸡鸣狗盗之事。倒是白瞎了一个好名字。随着屯里三娘家现场抓到二狗子行窃,骂了声你这楞二的癞皮狗惫懒货后,楞二的癞皮狗惫懒货的简称二狗子就一直伴随着二狗子到了现在。年近三十的二狗子,时不时的还被屯里的鼻子挂长条的毛孩叫二狗子,个中滋味,也就只有他自己体会。
“杨树林家的大爷,你也甭嘲笑我,你家的娃子去年进去了还没有出来,说不定啊,大年三十,又是你们老两口咯,可怜你们孙子也没有,哈哈哈。”二狗子看了一下对他发出恶意的杨树林爹,讥讽道。
“哼,你还好意思提这一壶,要不是你这楞二的癞皮狗惫懒货唆使,我那憨厚本分的娃子怎么可能回去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杨老头听罢,气得吹胡子瞪着眼,一个起跳,手指着二狗子就开骂道“当时你爹走得时候,怎么就不带上你!你那不守妇道的娘,都丢了你嫁给了别人,到现在,还不理你哩!说不定啊,早就和别人男人生了一炕子的乖巧娃,忘记你这晦气的小子了”。
“我说杨老头,这就不需要你管了。我家的老头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我这件事,赶明儿你下去问他不就啥都明透了的事,你在这瞎猜的劲儿,还 是想办法和你老伴再努力努力,重新生一个二娃子出来吧。你家的大娃子啊,进了里面,出来都是有污点的废人了!我杨润泽再怎么不堪,再怎么窝囊,好歹也是清白身份哩”二狗子见杨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有趣,就停下脚步,逗着杨老头。对于杨老头的话。十几年来,比这难听的都有,久而久之,都习以为常,怎么会生气。倒是杨老头自己,差点被气得驾了鹤去。
“二狗子,你这娃子的最也忒损了些,这都要到年到节的日子,你是想让树林他娘今年别人贴红彩他家挂白布吗?”一个和杨老头坐一起的瘦干巴子老头说道。
“是啊是啊,你这娃子嘴怎么就这么毒!难怪你那倒霉的爹死得早,你那淫贱的母亲改嫁不要你!”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头裹绿巾的老太婆。此时她一脸厌恶,对着二狗子,呸的一声将刚嗑的沾满口水的瓜子壳啪在地上。二狗子在屯子里的人缘的确是真的不好,除了他的爷爷,屯子几乎没有喜欢他的人。也由于二狗子的缘故,二狗子的爷爷也成了排挤的对象,整日独自做着门槛子上抽烟,苦拉巴搭的抽着旱烟,一口,一口,一口,呼......
“我说,杨宝强她大娘,宝强这些日子不好过吧?听说他那黑餐馆让人举报了,哎呀呀,这可是咋整呢?怎么办怎么办?以后不能在屯里趾高气昂了。啧啧啧,我说啊,黑心的商人可怕,但是黑心的餐馆老板啊,他就该死!谁家的娃子不是娃子,出去吃个饭开开心心,结果到你家宝强餐馆一吃,哎~~他这就出问题了。前面你家的宝强还叫嚷嚷的说人家一个学生娃去故意敲诈勒索,这不,查出来有问题了吧?还是大问题哟!啧啧啧...宝强他大娘,我看啊,今年的大年啊,你就和你家的糟老头子抱着过吧!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你家的五个姑娘,就嫁邻屯,你看谁回来看你了?你这刻薄尖酸的劲啊,你姑娘好不容易离开了谁还回来?怕现在还后悔嫁得太近,怕你找上门去哩!”
“你!你!你!......”杨宝强的大娘,硬是给二狗子气晕了过去。她这么针对二狗子,听说是在调查他家娃子餐馆的时候,二狗子提供了重要线索。
“好了二狗子,都是乡里乡亲,嘴怎么这么毒哩!他们还是你的长辈,你就不知道少说两句!”其他嗑瓜子群众见没有人再讲话挑起事儿,就满脸严肃向着二狗子喝到,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呵......”二狗子撇了撇嘴,吊儿郎当的走开了。
“我说润泽啊,你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干啥子去了?”二狗子的爷爷远远的见到低头晃晃悠悠向家里走来的二狗子喊道。
“我说大爷,大冷天的你一个人在屋外干啥哩?这贼天气,赶紧进屋上炕,别冻坏咯!我还想你多活几年哩”
“得了吧你这娃子!能安分点我就多活两天了。我怕啊,怕你哪天进去了,我死的时候都没有人给我抬棺材。”二狗子大爷说罢又猛地吸上一口。
“大爷,你就少抽两口吧。这烟有啥好抽的!等我哪天翻了身,天天给你整那些县长镇长抽的好烟。缓缓缓缓,别被这烟垮了身体。”二狗子碰了碰鼻子,说道。
“哈哈哈!难得你这龟娃子有这心,老头我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咯!”
“哼!我.....”二狗子正准备反驳,他爷爷起身叫他回屋里吃饭去了。他低下头的眼珠子瞎轱辘的转着,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老爷子再喊他,他才应声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