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天色尚早,便想着出去散散。搁下包,拿上钥匙,就出门去。
经过于田大桥,遂川江水缓缓流动,平静得甚至不泛起一丝涟漪,就如那光滑的锦缎,丝柔腻滑。上面染有青白两色,远处是白,越往近,渐渐转而为青。至桥下卵石错落突起,江水在此才有了活力,像搓衣板一样翻着波浪,回旋、流转,奔向远方。
于田是一个平坦的小镇,放眼望去,天际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大山里的孩子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地平线。地平线的日落,可跟大山里的日落很不一样。大山里,日落万丈霞光皆是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地平线上,日落霞光不减,但却分了些给低空,甚至地面也能分得一片光彩。
这里的路很平,我却行得很慢,只因我不赶往何方,我的目的地就在路上,走花观花,在沿途寻觅。这里的田野让我惊喜,一丘连着一丘,如棋盘坐落,没有一点儿起伏,刚刚抛下的禾苗绿绿的立着,旁边的村路很宽敞,简洁大方,就像日漫里的画风一般,原来童话里的世界真的存在,如画的生活场景就在眼前呈现。
这里种田的人不少,但也有人种些其他东西,譬如荷花。杨万里曾歌颂: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等场景实乃平生第一次得见,心里亦是欣喜。
大片大片的荷叶恰似一把把被吹起的伞,擎举过头顶,在风中摇曳,婀娜多姿,又像一个个亭亭立着的舞女,舞姿各异,在一起却又那么和谐。还有那粉白的荷花,菡萏初开,形容的就是这般景象吧。荷花半开不开的模样,像一个羞涩的少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朱自清先生把它比做刚出浴的美人,搭上莲蓬的映衬,显得更加可爱,恰如一个沐浴的美人儿。
接着来到一条大道。
阳光下,色调温暖,天空被一片云分割,云的这边是浅蓝,那边是深蓝。正在这时,我沉醉地望着远方,手机却响起来。一个发小发起的视频通话,接通,原来她去了海边,此时正在沙滩上拾贝壳。本来去深圳打暑假工的她,却只招长期而计划回家,回家前,便去了海边。那里浪很大,浪潮声音也大,远方只见得水天一线,而不见海的边际。她过得可比我洒脱,领略了我未曾去过的远方,未曾得见的海,而我在这惶惶度日。
近来有些乏味,有时我会想:这样的生活过得可有什么意思?日复一日,乏善可陈,没有盼头可以支撑,也许有时候死真的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呢,脱离这个尘世。佛说: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修行的,来吃苦的。吃不下苦,或是不想吃这个没意义的苦,所以才会有一些人选择了结束自己,结束这个世界的生活。曾经我极不理解这样的人,生命难能可贵,如此糟蹋岂不暴殄天物,比如海子,更是浪费了一身的才华。但慢慢的,我觉得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了,想得太多的时候,人慢慢是会“疯”的,会抓狂。
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曾经渴望从书中得到答案,看看别人怎么理解,却读到:人生本来就毫无意义!本来一只脚踩在沼泽上的我,现在却两只脚都陷了进去,越陷越深,好像永远也无法出去,那段日子,我过得很迷茫、浑噩,机械地吃喝,只为满足生理需要。为什么其他人可以活得那么开心自在呢,连个别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也可以过得很踏实,这不公平,难道我的书都是白读的,徒增烦恼的?东坡说,人生识字忧患始,可能真是这样的,是我想得太多了,踏踏实实过好一天不就够了,何必非得寻着什么意义呢。
晚上,玩手机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一片关于余秀华的文,一个“农妇”,一个“弱智”,一个诗人。我以前从未听说这么一个人,看完这片文章我开始去了解她,了解这个坚强的女人。后来在往期的《朗读者》中竟也看到了她的身影,她的人生,不更是受苦受累的么?活着就已经是一种痛苦,但是她活出了精彩。况且在她眼里,她的生活不一定是痛苦的,她有喜爱的文字相伴,有喜爱的诗相伴,她还有一个诗意的世界,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走着吧,愿我也能在这躁动的世界寻得自己喜爱的东西,让她伴着我,充实地度过这美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