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喜欢与友人小酌两杯,然后辗转夜班公交车,信步京城的天桥与地下通道,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通道里滞留着十几个人,不是滞留,是留在通道里,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是蜷缩了身子在睡觉。
有七八个人,带了被褥行李,打开来如在家炕上铺好盖好了睡,大约是民工,应该是一时没找到工作,酒店是住不起的,把地下通道当做背风的洼地了。剩下的,各型各色,有一身油腻肮脏(没有贬义的形容词)流浪者,裹了一些包装箱子的纸板,有坐在地上低头打盹的,有两个互相揽抱着取暖,……有一个,穿着很干净的,铺了两张报纸,蜷缩着睡去,在地下通道的地砖上,看得我的心都是凉的,凉凉的……霜降了,还没有下雪,虽然雾霾,好在通道里还算干燥。
游走在江湖上,常常看到天上的云彩,是我的梦想,草原上奔跑的兽畜,是我的步伐,闭上眼睛,是我心中的凄凉。仰头看了天空,神灵在摆宴席,低头看了大地,祖先在默默耕耘,闭上眼睛,看见自己的灵魂飘荡。起伏的辽阔,肢解了我的惆怅,千仞壁立,缝合起我撕裂的觉心。我,活着真好,在京城的地下通道里,不唱歌,不乞讨,默默的活着,行走着,前去那安静的方向。
仓颉造字,鬼泣有声,说是文字里藏了天机。
一个字,是自然的形象简笔画,一篇文章,是自然的流淌,一本书,是江河从高山到大海,草木从春天到冬藏,人生到人死。
四十不惑,愈加有咬文嚼字的欲望,隐隐约约觉得,人的归宿,在文字里,在无字天书里。
四十不惑,是隐约觉察了自己的心,解了别人的心乱,觉察了自己的身,解了别人的身痛,觉察了自己的情,走向无情的真情。
文字,文章,是自然,是自然的自己,和众生。
文字,只是文字,不能动的,死的,冷冰冰的文字。每一个字,只是记录自然的象形,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段文字,一篇文章,读起来可以惊心动魄,可以触景生情,可以驰骋纵横,可以小桥流水,可以仰天长啸,可以掩卷嘘唏泪流满面……
文字无情,文章生情,文字是天造,文章由人写。
天地无情视万物如刍狗天长地久,人心有情爱爹娘妻儿必将悲欢离合阴阳相隔。
如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如是,有情为空,无情是真。
平天下,大爱无疆;治国,大治有方;齐家,人爱有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以修身为本,自爱自省。
修身在正其心,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为修身在正其心。如此所说,正心,力行无情。
无情生有情,不能无情,便是虚情,没有无情,不知真情,不识无情,生情便是苦情。
无情生有情,无情是真情,无情是大爱,大爱识无情。
不识无情,难得真情。
无情,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