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天入学,大家都以为我是个残疾人。
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怀着憧憬与期待,懊悔与不甘,在开学前的一个夜晚,我和薛总,两个人一台电动车,一边振臂高呼着自由,一边穿过灰蒙蒙的石壁隧道。告别初中的我们还未明白成长的重量,也不知道夏夜的寒冷,只想着在这个夏天结束前,能去拥抱挚爱的女孩,挥霍着尚未确定的时间。
经历了逆行,走错路,又冒失的闯对路,纤尘中学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映入了我的眼帘,闯进了我的生命,当下的我多想一把火烧了这座城,求的往后三年时光的流离失所。即使这会使我丢掉后来的五月,和冬日赤裸上身抬头看见的流星,我也不怀疑,那一天我是那么的渴望着纤尘的火焰。
这样的夜晚总是会有些东西在暗暗的流动,是天上积雨云里的浪花,刹那间就倾盆而下,薛总新买的电动车当然是没有雨衣的,也不需要雨衣,我父亲和我说过,人都是防水的,打伞不是为了整洁的外衣,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
衣服我是不在乎,偶尔让别人担心一下也不错。
于是另外一个暗暗流动的东西沿着地面的反光出现,血流满了石壁隧道前的地面,这样的暴雨夜,我们在进隧道前就已经全身湿透,又在进隧道前,摔成了孙子。
车轮都爆胎了,看不出钢圈是否变形,发动机也打不着火。但紧急制动装置到还是灵验,车子是再也无法往前推进半步,即使隧道就在不远处散发着迷人的暖黄色,但和那位只在夏天出现的女孩一样,在夏天结束后我就再也无法靠近半分,人也站在雨里走不了,血就顺着膝盖往下流着,把袜子鞋子都染成红色,通体冰凉。我和薛总对视着苦笑。
老爹大笑着登场,不知道哪里搞来了一部破皮卡,运送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回家挨训。在这之前,我去了医院,薛总去了修车店。
于是乎纤城的第一个夜晚是无比喧嚣,雨声,心跳,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我实实在在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让纤城的夜晚多了几分姿色,后来想起来是可笑,当时却是紧皱眉头,叫擦酒精的医生轻一些,握紧双手,觉得自己为接下来的三年打了一场胜仗,赢的像个猪头一样,但可开心。
于是第二天,拄着拐杖的我,遇见新同学就说“我有小儿麻痹症”。
随后的情况就急转直下了。
不小心掉入了某个女孩的眼神里,不小心丢掉了初中戴在头顶的骄纵,不小心放弃了物理化学,不小心,太多不小心,不小心让夜晚变的晦涩宁静。
入冬了嘛。
『想不到诗意要提前离开了,昨晚在公馆,我们面对面坐着,想写些什么,感受到台北的夏天就这么开始,就从去往纤城的夏天开始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