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对于中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小学生怀着少男少女的心思变成了初中生;初中生带着不安与迷茫成为了高中生;高中生一身懒散进入了大学。
AA四岁时家里有了一个小弟弟,妈妈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她,就把她送进的幼儿园,早上校车来接,午饭在学校吃,到了晚上再给送回来。那个时候留级生在大家眼里基本上就是差和笨的代名词,AA怕被大家说,就一直跟着班走,不肯留级。她一直是班里最小的孩子,不算努力,但成绩一直都还不错,老师也都很喜欢她。因为老师喜欢她,同学们也喜欢她,没什么其他原因。
六年级毕业时爷爷问她要不要留一级,她年龄太小了,初中生是要寄宿的,一周才能回一次家。小小的她像个大人一样被询问,她想了好久,抬起小脸说不要,爷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借来了邻居小宇姐姐初中时的课本交给她。AA没有告诉爷爷她为什么不想要留级,她只是懒,留级的话就要进入一个新的班级,这个班里的小朋友她可能都不认识,老师也是,真的是麻烦,又要重新认识一波人。当然她也怕一年后她进入初中后碰到以前的同学,她们会问她问什么留级。踏足别人的生活是人的隐欲,小孩子也不可避免。
AA今年十一岁,她进入了初中。
可能是由于招录的学生不是太多,所以学校只安排了一天的报道时间。一号一早,爷爷就把她叫醒吃早饭,小姑娘小脸一绷,气鼓鼓的爬了起来。爷爷很严厉,特别是对她上学这件事上,她不敢多说话。
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的冷,那时她上幼儿园大班,赖在被窝不想去上学,妈妈一直都很宠她,拿她也没办法,默许了她的小任性。小小的孩子自以为已经躲过,美滋滋的从被窝里漏出小头,和照顾弟弟的妈妈说着傻乎乎的话。忽然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穿好衣服,推着她去洗脸吃饭。她又害怕,又委屈,又烦躁。
小小的人儿从被揪出被窝的那一刻就开始哭,一直都没停下。爷爷看她一直哭也不吃饭,就让奶奶把煮好的鸡蛋和热好的酸奶塞到小书包里。书包其实很空,书很薄,笔很少,本子很干净,但那个时候的她总觉得书包很重,重到爸爸妈妈都不一定背的动。哭着哭着校车就到了家门口,妈妈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弟弟把她送上校车。在站上校车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委屈了更难受了,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她只知道自己就是不想上车,不想去学校,不想听大人的话。突然,她跑下了校车,跑回了院子里,她知道爷爷肯定要来捉她。一抬眼,院子里那棵梅花树就出现在了面前,她跑过去死死的抱住树干不松,放声大哭。爷爷两只手驾着她的咯吱窝想把她拉下来,而她只是一直在大声的哭。妈妈听着她的哭声好像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做些什么。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口跟爷爷说能不能今天就去不了,跟老师请个假。爷爷说:“不行!”她还是被扔上了校车,后背上还挨了两巴掌,嗓子哭的也出不了声。她坐在车子上抽噎,那样子像一次次的断气。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不去学校。尤其是后来妈妈也和爸爸一样外出去打工挣钱了,她没了人护,变得更听话了。
起床洗漱好,她坐在桌上吃早饭。爷爷已经吃完了,开始把之前准备好的被子还有生活用品挪到电瓶车上,初中是要住校的,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弟弟今年七岁了上小学一年级,一个傻乎乎的小男孩。看着爷爷拿着被子放在车子上,迷糊的问要干嘛,坐在餐桌上的AA说自己要去上学,以后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弟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吃饭,他一会儿也是要去学校报名的。吃完早饭,一切都收拾好了,时针还没有指到八。
AA坐上了爷爷的电瓶车后座,安静的等待着出发。一路上她有些激动,也有些惧怕。高兴于终于不会再有大人在她耳边叨叨的让她吃饭睡觉写作业,害怕于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新环境她该怎么办。想着想着,车子就停到了学校门口,这是她第三次到这里来,而且以后要在这里待。三年啊!刚摸到青春期边缘的女孩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新纪元的开端,可真正即将要走进的,却是一个深渊。她在深渊里走啊走啊,直到和灵魂走散,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于是黑暗里就只剩她一个,她自己,哭着哭着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