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相互保和相互宝的争议

2018年11月27日，“相互保”升级为“相互宝”，你是否已加入或想加入这场互联网保险的狂欢呢？虽然公关称这次为“升级”，但实际上是一次全面的降级，也是阿里在互联网保险上的失利。

相互保刚诞生伊始，抨击它的人告诉你这就是个骗局，并给大家算账说明这个产品到底有多坑。

而公关软文告诉你，0元加入，享30万互助云云，就是蚂蚁金服和信美相互[i]拯救普罗大众于贪婪保险公司的神来之手。

更多的吃瓜群众在对保险的偏见加持下，倾向于认为银保监偏袒传统保险公司，扼杀创新，然后用脚投票加入互助计划。

虽然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加入的到底是保险还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生病就能赔30万的感觉，想想都觉得，真香。

（嘲讽一波以前打死不愿意买保险的小伙伴哈哈）

02相互保到底是什么产品

其实，相互保是保险的最原始的一种形态——众筹。

这种保险的原始形态可追溯到公元前，据称因古巴比伦的商贸活动促使了汉谟拉比法典（The Code of Hammurabi）[ii]中记录的共同分摊补偿损失条款

早在5000年前，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商贸活动活跃，并发展到更远的地区以寻找交易市场。商人们自发地采用互助共济、风险分担的方法来应对运输途中可能出现的危险所致损失。该方法规定：在运输途中，商队中如有人员、货物及骆驼的伤亡损失，由所有未遭遇损失的商人将所得利润的一部分资助受损失者；如果此行平安顺利，则每个商人拿出利润的一定比例留存作为共同灾难保障基金，作为今后损失的资金来源。

当时的众筹，是一种相对比较狭隘的互助保障，它只能由同质（相近或同样职业、地域甚至于年龄、性别）的人参与，且参与人基本置身于某一个社交圈内。这样的限制，无非可以将参与的人作为一个个标准体来衡量，并减少了道德风险[iii]和逆向选择[iv]。

发展到现在，这种众筹变成了“网络互助”——利用互联网的信息撮合功能，会员之间通过协议承诺承担彼此的风险损失，“一人患病，众人均摊”，为了避免了个体负担过重，约定单次互助金不超过若干元，并规避了偿付能力问题。

从上述的描述中可以得知，网络互助是一种后付费，一般分摊金额没有上限且无保险准备金[v]的众筹方式。同时，运营方只是作为一个中间平台，并不承担任何赔付风险。

相互保的基本形态和上述众筹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所以严格来说它并不属于保险。

●没有收取确定的保费。没有了最高保费，保险公司在这里其实没有承担任何的风险，对于加入计划的会员来说，保费理论上是没有任何限制的，风险由所有会员来承担。假如支付宝或者保险公司的风险和理赔工作做得不好，其实没有任何有效的平衡机制[vi]。

●后付费模式，导致没有提取承担风险需要的保险准备金。

综上，即便是“升级”之前，由信美人寿参与的“相互保”本质上也不是一款保险产品。相互保的形式，其实是非常原始和古老的产物（并不是说不好），但是在此基础上使用大数据、区块链等等技术将之包装创新成为本世纪的互联网产品，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虽然“升级”成“相互宝”后，又是2019年封顶188元，又是低于330万人不解散（蚂蚁金服自己要兜底了）等等，于用户感觉上而言是一定程度的升级，就产品本身而言反而后退了一步。信美相互退出，由蚂蚁金服接下这个摊子，彻底剥掉了保险的外衣回归网络互助了。

可能有人会困惑这网络互助（上述所说众筹）和相互保险啥区别呀？

2016年11月3日，保监会（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在就网络互助平台有关问题答中表示：“民间的互助共济行为一直存在，对于救助社会困难群体，发挥公益慈善作用具有积极意义。但是，当前部分网络互助平台以“互助共济”的名义，公开承诺责任保障，公开宣称足额赔付和提取准备金，向公众收取费用并积累资金，将互助计划与保险产品进行挂钩和比较，发布误导或虚假宣传，有的甚至还宣称有上百万会员，以上行为已涉嫌向社会公众‘承诺赔偿给付责任’。根据《保险法》等法律法规，对于非法实际或变相从事保险业务的，我会将依法予以查处。”

可见真正的相互保险在产品本身跟传统保险无异，它采用的是基于保险精算的前付费方式，一旦有“意外”发生，即获得理赔，且理赔金额是明确的。

02到底要不要加入“相互宝”

对于强烈抨击“相互宝”的人，意图非常值得怀疑。

我大抵猜想，这部分人很多是传统保险公司的代理人，因为相互保的横空出世，抢走了他们嘴边的一些肥肉。他们抨击的点无非如下所列：

●保费不确定，可能是无底洞

“相互保”的精算师计算正常情况下，保费不会超过273元（详见注解4）。即便再高，跟返本、储蓄保险相比也必然低到了极致。并且可以随时退出。

●保障不够，超过40岁只有十万

是个问题，年轻时30万保额，而等到四五十岁真的需要保险保障的时候却降到了10万保额，所以长期重疾险还是不可或缺的。

● 没有轻症保障，没有轻症豁免，没有身故保障

有点懒得回怼这种蛮横的攻击。这种怼“相互宝”的理由就像，小明花了100万买了别墅，小红花了10万买了小房子，但是本质功能都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小明却质问小红，为什么你家只有2个房间，为什么你家没有游泳池？简直不可理喻。

● 随时可以停止计划，停止后无法继续获得保障

是个问题，信美人寿退出后，完全变成了网络互助计划。若计划停止，则相当于被保险人处于裸奔状态。蚂蚁金服“成员规则”中区区9个字，带给用户的创伤却可能无限大。同样，一年期的重疾险也有停售风险，大伙要上点心。

●用户不查看健康告知投保，或出现逆选择风险概率高

同样网销产品，很多客户一样不看健康告知，单纯怪到这款产品？但是保险公司有电话回访逐一询问相关了解情况并及时说明。逆选择风险也一样都存在，但是芝麻信用高于650分是一档筛选。

● 参与者不分性别，年龄只分两档（30天-39周岁，40-59周岁）

是个问题，这样的设置很粗糙。相当于是女性为男性的健康付出更多的钱，而年纪轻的为年纪大的人付出更多的钱。

七七八八也就上述问题了，如果你问我是否要加入这个计划，我给的回答是：

是的，马上去吧！对于没有任何保险傍身的人，无门槛加入就获得了一份保障，以此作为过渡解除“裸奔”状态还是必要的。

03“相互宝”三部曲

后续两篇推文暂定为下述两个主题

“从互联网的角度进行剖析，为什么支付宝和京东要推各自的互助产品”

“从社会和保险本身的角度看，相互宝的特点和其逆向选择、道德风险相关内容”

欢迎关关注微信公众号：8090重压

[i]信美人寿相互保险社是国内首家成立的相互人寿保险组织，蚂蚁金服为其主要股东之一，可以简单视为阿里系的保险牌照

[ii]中东地区的古巴比伦国王汉谟拉比（约公元前1792一前1750年在位）颁布的法律汇编，是最具代表性的楔形文字法典，也是迄今世界上最早的一部较为完整地保存下来的成文法典

[iii]道德风险是在信息不对称条件下，不确定或不完全合同使得负有责任的经济行为主体不承担其行动的全部后果，在最大化自身效用的同时,做出不利于他人行动的现象

[iv]逆向选择，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在保险市场上，想要为某一特定损失投保的人实际上是最有可能受到损失的人。因此，保险公司的赔偿概率将会超过公司根据大数法则统计的总体损失发生费率，这就是保险公司的逆向选择。

[v]保险准备金是指保险人为保证其如约履行保险赔偿或给付义务，根据政府有关法律规定或业务特定需要，从保费收入或盈余中提取的与其所承担的保险责任相对应的一定数量的基金。简单理解，就是保险公司为了应对赔付风险缴纳的风险金，用以保障我们的权益

[vi]该段内容引用设计“相互保”产品的精算师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0YRvc-jHCDS8wmImktirE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