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肥龙很肥但不腻呀
她叫林夕,双木林,夕阳的夕。
拖着行李,走进宿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白色T恤,水蓝色背带牛仔裤,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映在她的瞳孔里,眉宇间透着高考结束后的轻松和自在,少得可怜的头发被扎成马尾慵懒地趴在肩上。听到门“吱呀”的被推开,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门口微笑。而我正因为笨重的行李和父母怄着气,满脸的严肃和不耐烦,肢体和言语都没有给她应有的回应。她的笑容在空气中尴尬了一秒,便继续低头玩弄手机,而我也继续行进,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尾随在后的父母笑着和她打招呼,她礼貌地回以“叔叔阿姨好”。
在找到自己的床铺,自己的书桌后,我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偷偷瞄上了这个四年都要与我成为隔壁床的林夕。不施粉黛,穿着简单,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身材不像她的名字一样纤瘦、单薄,有些婴儿肥。应该是个美好的女孩儿。远离父母,缺少依靠,各自孤独的日子里,我们很快确立了“关系”。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吐槽着高中时的生活,一起憧憬着大学未来的日子,一起......干很多事。那时候总有种大家不说破,却自信彼此能挽着手向前走,一不小心就白了头的执念。
而故事总在我们准备沉浸其中时,戛然而止。
“冷战”这个词,像座大山一样,骤然得横亘在了20岁的我和20岁的林夕之间。
55.5厘米,是我的床和林夕的床之间的距离,一块踏板的距离。在那段时间里,55.5厘米,是地球和银河系之间的距离,是两颗心谁都不愿意让着谁的距离,是继续着朋友关系或转眼变为陌生人的距离。
脾气和性格都太像,对感情都过于细腻,这让我们顺利地成为朋友,却也使“冷战”一触即发。在没有一丝风,一只鸟,一片树叶的夏午,它就这样悄悄地潜入了这个在阴面,没有阳光光顾的寝室,潜入了我和林夕之间。“你要吃水果吗?”“不要”林夕问向我。而我,头也不转,眼睛也不眨地应付着。这要放在平时问我,我一定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蹬蹬噔跑到她面前,嘴里嚷着“要要要!我要我要!”,就仿佛林夕手里端着的是整个游乐场,是全世界的棒棒糖。在听到我没有一丝感情的拒绝后,我能感觉到她有一秒的木讷。然后,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吃起了水果。那时寝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本就没有阳光的地方,在两句对话后彻底陷入死寂。我的脑海不时浮现她和某个我不认识的朋友A一起吃早饭,然后说说笑笑走到图书馆学习的画面。我感觉难过和孤独,感觉到了“背叛”的滋味。在空暇的日子里,我总会去想,到底是谁的错。另外两个室友兴许也发现了我和林夕之间微妙却已成型的变化。但雪上加霜的是,她们都不是那种能没心没肺地笑着互怼,或是能说会道安慰人的知心大姐,并不能力挽狂澜。很多个非常时期,她们都习惯以沉默来应对。因而,我们最终走向了“一对一”或“一对多”的,不说破的状态。
起床后,各自刷牙各自梳妆,我问着B室友,衣服搭配是否好看,林夕问着C室友,今天天气如何。就是会故意不去和对方有交集,就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谁就是小狗。
从寝室走向食堂乃至教室的路上,画面通常是我和B室友在前面走,异常开心地聊着,林夕和C室友在后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或许其实是看着我们。要不就是我和B室友在前面若有所思安静地走着,林夕和C室友在后面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还可能是我和B室友在前面,林夕和C室友在后面,四个人,谁都不说话,整个就是赴死前的寂静,可怕的寂静。
整个就是不完整的概率分布...我们以不交流的方式,表达着对彼此的不满意,可我们还要拉上一个人来给自己造势,就好像在说,“你看,没有你,我一样很开心”,就好像在说,“哼,大家都和我好,你是被孤立的那个”。就好像一对彼此恩爱的小情侣,分了手,却硬要在对方面前展示出无比光彩无比幸福的姿态,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其实彼此心里的难过都心知肚明。大家都踩着伤疤在骄傲,在逞强,在黑夜里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踩踏着,蹂躏着,至死方休。
那段时间里,往往是我在寝室,林夕便一定是不在的,大家都明白少些交际就能减少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毕竟除了感情,我们的生活还有学习和工作。女生的想象力是丰富的美妙的,女生的胡思乱想却是把容易走火的猎枪。如果我们不能成为一个成熟冷静的猎人,结局总是惨不忍睹。误伤误杀或是自伤自杀的概率就狠命地立在那。当其中一个概率真的发生时,它用它鄙夷的嘴脸向我们示威,让我们痛苦,难堪,自责。
在第一次“冷战”中,我们都陷入了整夜整夜地思索,想要一夜大彻大悟,却最终得了个一二点被子上方还有光的下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把两个人都拖垮了,既而出现了疲惫休战的态势。起初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气势被淹没,我们都开始了互相反省的一步,离结束只差一个低头服软。又或者就这样不了了之,不再交流,不再对话,让踏板的距离延伸至寝室外,学校外,心外。
庆幸的是,踏板的距离至今依旧是55.5厘米,不多不少。是林夕成为了这场旷日弥久的“冷战”的终结者,让踏板的距离安然无恙地保持着。
“你怎么了?”
“嗯...其实没什么...诶...是我想太多了....”。
在屏幕暗下的几分钟后,我解锁,让光再一次亮起,发出了友好的停战宣言。
我总以为,朋友可以有很多。而好朋友一定是那个可以和别人好,但只能和我很好很好,不能和其他人比我还好的那种。当A走近林夕时,像是侵略者踏入了我的领地,想抢走我口中的食物、怀中的孩子,我感到愤怒、焦躁、不安,既而发出嘶吼声试图赶走侵略者。可我失败了,不是因为在和侵略者的打斗中我输了。而是,我太拼命地咬着孩子,以至于将它咬死了。那时候,我是失败了。
抓的太紧,容易失去。没有间隙的距离容易发生摩擦,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
“晚上到操场走走吧”
“好”
我发出了邀请。
“嗯...其实...抱歉啊...”
“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在互相致歉后,两人相视一笑。
“要不要一起听歌?”
“可以啊”
我再次发出邀请。
“这一路走来说不上多辛苦,庆幸心里很清楚,是因为还有那么一点在乎,才......”
杨宗纬的《这一路走来》悠悠飘荡着陪我们走完了整个操场。
也陪着我们从2015年的大暑走到了2017年的立夏。
“冷战”还是会时不时地爆发,只是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每一次让我们身心俱疲,死上好几十万个脑细胞,却也加剧我们的成长,让我们变得更成熟。
最近一次是在4月24日,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我们便和解了。那次,我打开了第二次冷战时,林夕发在我邮箱里的邮件,我一直未打开的邮件。
时间:2015年12月11日。
主题:愿我们吵得起架,也说的起未来。
摘要:无摘要。
内容:无。
附件:1211_2.jpg。
当时就笑了,本以为是长篇大论的情感文,没想到只是一个标题。原本以为会很煽情,所以两年了也不敢去看的邮件,居然....是这样的。
当时觉得自己好好笑,却也为这段感情能持续着走过两年感到欣慰。
明年的现在,我们该是各奔东西了,想再战怕是也没有机会了,最多就是屏幕这头和屏幕那头偶尔才出现的寒暄。这么想着时,看了一眼附件里的照片,是我们合照的拼接版。
“冷战”的样子,是青春的模样。
很苦,很甜。
后记:
女生多是感情细腻的动物,所以一旦遇到问题,可能并不能像男生那样吵一架,大不了再打上一架就算完了。一旦和朋友产生了大家都不愿意去说清楚的间隙后,允许彼此有一时的失控,但还是在最短时间内冷静和理智吧。关于谁先服软这件事情,在一段时间的冷静后,其实我们都会去思考这段感情值吗容易吗,那个人值得我们去挽留吗,这些在那时显得很深刻的问题。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立刻点开她的微信头像吧。哪怕是发个表情,她就能明白了。相信我,那时候的她是感动和温暖的,因为那时你们都会找到心里的那个答案,她很在乎你。
有过错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过。(为啥感觉是非主流时代的话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