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嘿，你听说了吗，赵大爷和村口的王淑珍在一起了。”正是冬季农闲时，村民们凑在一起打扑克，最爱八卦的四婶子突然张了嘴。
“说什么呢！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马上有人制止了她的话头。
“谁乱说了，我可从来不乱说！”四婶子急得赶紧反驳。
“切！”围观的群众在旁边跟着起哄，谁不知道四婶子向来是听风就是雨，说话从来不过脑的。
“这回我真没乱说，我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四婶子当着大家的面发了毒誓，“我亲眼看到赵大爷进了王淑珍家，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好半晌才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这赵大娘不是才刚走吗？还没过百日呢！”
“就是说啊，要是赵大爷真这么干了，那他可对不起大娘啊！”
这话题就有些沉重了，赵大娘生前待人和善，从没和村里人红过脸，每次村里有事她能帮的都会搭把手，在村里人缘很好。
大家都说她命苦，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了，又帮着他们娶了媳妇，去年刚改好了老屋，这日子终于可以清闲一点了，她人怎么就没了呢？可以说是一天清福都没有享过。
这么多年家里的事都是赵大娘在操心，她自己省吃俭用的，倒从来没有亏待过赵大爷，赵大爷每天过得逍遥自在，没事儿还可以打打小牌。好几次村里人看到赵大娘一个人在田里干活，问闲着的赵大爷怎么也不去帮帮忙，结果他倒好，直接回一句老婆子嫌他做不好。
听说赵大娘走的时候赵大爷哭得那叫一个惨，大家原先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后来才听见他边哭边喊着：“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我连饭都不会煮。”
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为赵大娘不值。要是赵大爷真的又找了人，那赵大娘可真得死不瞑目。
02
村里的风言风语向来传得很快，赵大爷的两个儿子一听到消息立马约着回了家。
“爹，你在搞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和王淑珍在一起了？”老二沉不住气，一进门就直接开口问。
“喊什么呢，王淑珍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你得喊淑珍姨。”
“什么狗屁姨，她比我哥大不到五岁，我要是真喊姨了才叫人笑掉大牙！”老二愤愤不平地说。
老大抬头看了赵大爷一眼，冷冷地问：“意思是您这是认真的？”
赵大爷被这眼神看得恼羞成怒，吼骂道：“什么意思啊你们这两个不孝子，老子才刚过六十，你就打算让老子剩下半辈子一个人过了吗？”
“我们两兄弟从来没有说过不准您再找，但您再心急，也得等我娘过了百日吧？还有，那王淑珍是什么人，向来好吃懒做，她自家男人死了以后就全靠其他男人接济，现在找上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就是冲着您那每个月三千块的退休金去的。这钱看着不多，但在农村里，也不少了。”老大的话一字一句地往外蹦，手上鼓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心里的恨。
“就算是看中我的钱又怎么样，那是老子自己的钱！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来分遗产了啊！”
老二又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喊：“我娘辛辛苦苦攒下了二十万，她临走时说得清清楚楚，那里面有十五万是留给我们两兄弟和以后的孩子的，你也准备全吞了？”
“什么叫全吞了！感情你们今天就是来抢钱的啊！老子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钱是我要留着自己过日子的，等我死了，你们再来拿！”赵大爷开始耍无赖了。
老二还想说什么，老大拦住了他，看着赵大爷问道：“你真要和王淑珍在一起，我们当儿子的也没权力阻止。我就想问一句，家里这房子刚装修好的，你为什么不住在家里而是要搬到王淑珍家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和老二把你赶出去的。”
“这，这……”赵大爷的气势突然就散了，他吞吞吐吐地说，“淑珍，淑珍说你娘的坟就埋在对面山上，她住过来，她有点怕……”
老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冷笑一声，突然开口：“王淑珍是该怕，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说完之后他扯着老二就往外走，因为知道，就算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03
老大还记得，装修完老屋之后，有一天娘突然喊他去对面山上看地。
“娘，你这是看的哪门子地啊？”老大当时还有些纳闷。
“嗐，娘也这么大把年纪了，早点把墓地看了交待好，免得哪一天突然走了你们乱了手脚。”娘微笑着回答。
“说什么呢您，您才刚满六十，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老二还等着您给他带孩子呢。”
“就老二等着我带孩子，你不要我带啊？”娘打趣道。
“我可不要您带，我和媳妇商量好了，您这两年累着了，我们的孩子到时候自己带就行，实在不行还可以请丈母娘过来搭把手。你要是想孙子孙女了就过来瞅两眼！”
“娘有什么累的，孩子我还是带得动的，看着奶娃子，这心里头就有盼头啊。你们俩也是我从那么小带大的，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这么大了啊。”娘叹了口气，突然喊住了老大，“就这块地吧！”
“这里可以吗？要不要再请风水师来看看？”
“不用啦，这块地最好了，正对着我们家门口。以后只要你们一回来，娘就能看见了，哪怕是在地底下，娘也高兴啊……”
老大抬头往对面山看去，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那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新坟。
娘，您在看着我吗？我媳妇有了，等娃出生了，我带着他来给您扫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