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追风筝的人》,是在大学时代。某次,文新学院学生会组织观影活动,我抱着“去看一场电影娱乐娱乐”的心态去的。
在那之前,我并不知晓这部作品。
看完电影,印象很深的是哈桑对阿米尔的忠诚,以及阿米尔因为在哈桑受到侮辱的时刻选择了懦弱,用尽了后半生来为此赎罪。
观影结束,同学们开始分享观后感。现在记得的,只有自己对“他们说得好好好深刻”的感慨。但他们具体说了些啥,我都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当我决定阅读这部电影的原著时,多少也带着那么些“想知道这部作品到底有多好”的疑问。
阅读完毕,嗯,有多好?
只不过是在看的过程中情不自禁地哭了好几次,然后看完第一时间分享给了读书群里的朋友们罢了。
风筝,是实物。
阿米尔和哈桑的童年,风筝是带给他们快乐的最重要物品之一。他俩配合起来,就是风筝大赛的无敌组合——配合绞杀其他风筝,也一起追那些被打败的风筝。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只说出这句话。这是真的吗?再过去的日子里,我眨眨眼,从美梦中醒来,起床,下楼到厨房去吃早餐,除了哈桑没人跟我说话。穿好衣服。等爸爸。放弃。回到我原来的生活。然后我看到爸爸在我们的屋顶上,他站在屋顶边缘,双拳挥舞,高声欢呼,拍掌称快。就在那儿,我体验到有生以来最棒的一刻,看见爸爸站在屋顶上,终于以我为荣。
但他似乎在做别的事情,双手焦急地摇动。于是我明白了,“哈桑,我们……”
“我知道,”他从我们的拥抱中挣脱,“安拉保佑,我们等会再庆祝吧。现在,我要去帮你追那只蓝风筝。”他放下卷轴,撒腿就跑,他穿的那件绿色长袍的后褶边拖在雪地上。
“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的橡胶靴子踢起阵阵雪花,已经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哈桑式的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再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灿烂,已是二十六年之后,在一张褪色的宝丽莱照片上。
风筝,也是象征。
是阿米尔获得爸爸喜爱的重要媒介,是哈桑的忠诚和阿米尔之懦弱的承载之物,也是阿米尔重获索拉博之信任的机会。
这个发生在阿富汗的两个男孩的故事,是关于谎言与真相、爱与恨、勇敢与怯懦、善与恶以及罪与救赎的故事。
阿米尔的爸爸,作为一位有钱有名望的“了不起”的人,他最痛恨的罪行是盗窃。因为“罪行只有一种,只有一种。那就是盗窃,其他罪行都是盗窃的变种。你明白吗?当你沙海一个人,你偷走一条性命,你偷走他妻子身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诈骗,你偷走公平的权利。你懂吗?”
但悲哀的是,他恰恰又是那个偷走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忠心耿耿的仆人阿里的妻子的人。
正是因为这一场“盗窃”,让阿米尔这个名正言顺的儿子被私生子哈桑分走了部分父亲的爱。而这个谜底,直到阿米尔的爸爸、哈桑都已经离世之后,才得以揭晓。
为了获得爸爸的爱,阿米尔做了很多伤害哈桑的事情。他嫉妒哈桑什么都不是,却能获得爸爸的关注。也正是为了利用那个蓝风筝来获得爸爸的爱,他狠下心来,无视哈桑的被侮辱。
当然,这里面还有阿富汗明显的种族歧视和阶级之分的影响在其中。不过,核心还是在于,阿米尔内心对父爱的渴望。
当阿米尔终于靠“牺牲”哈桑来得到了爸爸的关注和欣赏,他却感觉“十分空虚”。
这大概就是,良心与现实的博弈。
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阿米尔终于决定赶走哈桑。他通过栽脏的方式,让阿里和哈桑主动离开了他的家。
但他并未就此,获得解脱。
对哈桑的“背叛”,让他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不管表面上看起来,他的生活是多么平静,或者说,经历了这许多坎坷之后重获了平静。
好在,阿米尔还有机会,一个“重新成为好人的机会。”
他有拉辛汗这个忘年交,有哈桑这个忠诚又宽厚的兄弟,还遇到了索拉雅这样一位勇敢又善良的姑娘。
当他勇敢地再次踏上去阿富汗的旅程,发誓一定要找到彼时已成孤儿的侄子索拉博——哈桑的儿子时,他也踏上了自我救赎的道路。
自我救赎之路,同样充满了坎坷。但每经历一次痛苦,阿米尔都往坚定和自由——重新成为一个好人——的路上更近了一步。
最终,阿米尔成功从塔利班手里救出了索拉博,并在索拉雅舅舅的帮助下将其带回了美国。
索拉博因为受到的创伤太重——比起身体上的,更严重的创伤在心里。被坏人欺压是一回事,但被好不容易放下防备给予信任的亲人伤害又是另一回事,虽然这伤害并非出于其本意——到了美国的索拉博,俨然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自杀未遂的他,已然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期待。
故事的结尾,蓝风筝再次出现了。
蓝风筝,曾经见证了哈桑的勇敢、忠诚、宽容、深厚的爱以及阿米尔的自私和怯懦,而今,却在见证着阿米尔的勇敢、善良和对家人深厚的爱。
二十六年前,哈桑为了阿米尔,追那只蓝风筝。
二十六年后,阿米尔为了哈桑的儿子,追那只蓝风筝。
我俯视索拉博,他嘴角的一边微微翘起。
微笑。
斜斜的。
几乎看不见。但就在那儿。
在外面后面,孩子们在飞奔,追风筝的人不断尖叫,乱成一团,追逐那只在树顶高高之上飘摇的断线风筝。我眨眼,微笑不见了。但它在那儿出现过,我看见了。
“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他的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风掠起他的头发。我想我看到他点头。
“为你,千千万万遍。”我听见自己说。
然后我转过身,我追。
它只是一个微笑,没有别的了的。它没有让所有事情恢复正常。它没有让任何事情恢复正常。只是一个微笑,一件小小的事情,像是树林中的一片叶子,在惊鸟的飞起中晃动着。
但我会迎接它,张开双臂。因为每逢春天到来,它总是每次融化一片雪花;而也许我刚刚看到的,正式第一片雪花的融化。
我追。一个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中奔跑。但我不在乎。我追,风拂过我的脸庞,我唇上挂着一个像潘杰希尔峡谷那样大大的微笑。
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