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长安上元节的前一天。
我,张小敬本已万念俱灰却又重出樊笼,而促使这个转变的是靖安司,一个叫李泌的少年官员。
当然,最终做决定的却依旧是我这个不忠也不奸的囚犯,李泌先前那一套说辞还不能改变我,但是关乎长安这百万人的性命却说服了我,或许有时候绝望与希望可能只是一念之间,给百万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这并不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哪怕后者的希望更加微乎其微。
李泌这小子,似乎与其他官场老爷不同,单看靖安司里这案牍、看这旗语,思维严密、号令统一,靖安司的管理也好像无懈可击。然而,在追击罪犯时,到底是助力良多还是阻力障碍尚未可知,更何况目前的情况,已经如此危急。
临危受命,困难重重。
李泌说,案件的起因,是上元灯节前,一批突厥狼卫,突入长安,实施的目的为何、计划为何?尚不明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次事件极大可能引发危险、制造混乱,危及长安。靖安司,本以为此次抓捕行动计划周密,可以将突厥狼卫全部斩杀,实际上,却漏杀一人,突厥人狼卫首领曹破延,消失不见,我方亦同时折杀一名暗桩。
一、西域与长安
提起突厥人,我一时间想到了西域,曾经西域十年兵、闻大哥、萧规,还有许多许多人。
战争始终是残忍的。那一年,为了抵御突厥,我们已经战至了最后时刻,装备没有了、精力没有了、人也在一个个倒下,生的气息慢慢减退,而战场上的特有的孤绝气息正在悄悄笼罩着每一寸土地。
即便如此,闻大哥说,如果有命回去,就要去长安。那是大唐的帝都,人人都向往的地方。他要带着女儿去发展祖传的闻家香料。
最后时刻,没想到,去长安看看,居然成为了我们对战争胜利后的最重要的期待。就是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到了援军的到来。哪怕后来只剩下了三个人。
于是,除了萧规另寻亲姐后,我和闻大哥第一次来到了长安。可是,当你真正踏上长安城的土地后,你才知道所谓的繁华、绚丽、光芒既能让人夺目,也能把人吞没。
就好比我,此时的张小敬,如果不是有这样一起紧迫的案件,断不可能脱离牢中。万年县不良帅,却身犯刺杀长官的大案,被判入狱,好像早已经“万恶不赦”,背后的隐情是背负闻大哥血债,却还要保护闻大哥女儿闻染的性命。
要知道,闻染是闻大哥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们第八军团唯一的后代。如果这世道还应该有点希望,我希望闻染可以过上她希望的生活。这样我们第八军团的人,才能九死无悔。
可是,李泌说的这么一起案件,却会危及长安城,乃至每一个像闻染这样普通人的生命。
多年查案的直觉告诉我,事情远远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波澜总是起于平面。
二、蚍蜉与树
从突厥狼卫到守捉郎、再到蚍蜉,我一直在寻找真相,却发现每每接近终点,却又迎来新的始点。从幕后走到台前,每一支力量,都在经历着这个过程,但是目的是何?计划又是何,始终没有答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危险正在不断加剧。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来自于蚍蜉的力量。这种力量,可能来自于不平事,身背冤案,却永远无法翻案;可能来自于命运不公,孤苦无依,备受欺凌;还可能来自于平民与贵人的天差地别﹒﹒﹒﹒﹒﹒这种力量是弱小的,却又太多;这种力量也不是正向的,却又让人值得同情。
人人都只知道蚍蜉无法与树相提并论,可是没有人考虑到蚍蜉的日益增长和树的逐渐衰弱,因为繁华掩盖了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目前的案件如此复杂而紧迫。
到目前为止,蚍蜉组织的出现,绝对是让人震惊的。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事迹记载、没有任何信息传闻的组织,正在危及长安城百万人的安危。如果无法避免,此时华光溢彩的灯笼,就可能瞬间成为特大灾难的源头。
三、长安不长安
线索一断再断,朝廷的阻拦却不断。靖安司,原本李泌独创的信息传送工具,现在也变成了无用之物。李泌本人也不见踪影。助力没有,阻力陡增。难道这就是该放弃的时候了么?
不行,哪怕长安已经危如累卵,百万人的性命始终应该被保护。
现在线索已经指向了太上玄元灯。我,张小敬必当尽力一试。
只是没有想到,太上玄元灯,这么一个庞大而精妙的工程,竟然在不久的将来会是爆炸火灾的起始,集璀璨与危害于一身,好似长安城的显照。
更没想到的是,蚍蜉的首领竟然是第八团的萧规。
一声“大头”,好像将我又一次呼唤回西域的战场。
真的是萧规化身龙波,策划了这场案件?
我问他:这样做是否值得?如果要以百万人的生命做代价?这样做还是否值得?但对于他说的遭遇悲剧遭遇,却也无法反驳。这些年,我见过这样的事情还少么?表面上我配合他的是行为,倍受折磨的却是内心最深处的情义。
可是袍泽之情,终究抵不过百万人的生命。因为这样,我故意树立起加入蚍蜉的假象,将皇帝的儿子假装扔下,将守卫的将军故意击伤,跟着蚍蜉挟持皇帝与太真,寻找、在寻找扭转局势的那一刻。
终于,扭转局势的那一刻发生了,萧规也认出了我的“假意”,最后给我留下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谜底。
缘来,长安不长安,终究离不开皇权的斗争。
而我,更在乎的是那百万人的希望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