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二人的谈笑疾驰中悄然而逝,泥泞的小道愈发狭隘,玄澈与清宛只得一前一后继续行往京都。四下空寂,马蹄踢踏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唯呼啸风声相伴。
二人一心驭马,未曾留意四下光景,殊不知风声与马蹄声交响杂糅之下便是最好的掩护。待二人注意到这一点时,却是为时已晚。
只见一道箭矢流星般破空而来,玄铁铸就的箭头闪烁着冷凝的微光,径直朝着玄澈飞驰而去。玄澈瞳孔骤缩,强忍住被恐怖杀机与凌厉气势锁定的僵硬,仰身自马上滚落。他以臂护头,在泥泞里滚了几圈借以卸力。那箭矢失了目标,最终只得斜斜插入了疾驰的骏马身上,马儿嘶鸣,倒地不起,身躯不住抽搐,飞溅的鲜血染红了玄澈一身白衣。玄澈却顾不得这些,一掌拍向地面,借力飞身于清宛的马上,自后环住清宛,左手紧握缰绳,朝清宛低声言了句“坐稳”后便不再多说。他右手翻转,袖中滑落一柄匕首,直直扎入马臀,马儿嘶鸣不止,速度暴涨。
四下里仍时有箭矢破空而来,玄澈一手驭马,一手持马鞭格挡,整个人都几乎伏在了清宛身上。
清宛看着玄澈以自己的身躯牢牢护住她,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动容,她犹豫片刻,却见玄澈似乎支撑不住了,她咬了咬唇,将一指微光暗中弹向前方三百米的埋伏人员之处,解决了那一群宵小。
箭矢再快也终究是有射击范围的,人亦跑不过发狂的马,他们最终还是顺利逃脱了。然而在跑出一段距离后,二人座下的骏马也到了强弓末弩之境。玄澈拥着清宛翻下马匹,待他们站稳时,那匹骏马倒地不起,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声息。
“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宛姑娘见谅。”玄澈放开清宛,歉然道。
“无妨,事急从权罢了”,清宛摇头浅笑,后又说道,“公子,我们这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不若今后就以姓名相称吧。”
玄澈微愣,随即释然:“好。整天姑娘长公子短的确实生分了些。”
“玄澈,我能看出来,你家中似是出了什么变故,你若急的话,便先行离去吧。”清宛看着玄澈眸中深藏的焦虑与眉间的倦色,主动开口道。
玄澈苦笑:“澈怕是真要先行一步了,不能依言将清宛你送至京都了,实在抱歉。”
“朋友之间不需多言”,清宛回道,她略顿了顿,随后又言,“而且这一路行来,你也应当看出我或多或少懂些防身之术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
玄澈颔首:“这倒也是,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清宛,保重,有缘京都再会。”说罢,不再赘言,转身朝京都方向行去。
清宛遥望前方,直至玄澈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望了望双手与罗裙上沾染的血迹,蹙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想道:反正已经动用了术法之力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了吧……,只见她周身一阵光芒闪烁,待光芒散去后,已是换上了另一身浅粉罗裙,手上污迹亦是消散无踪。
“哟,小家伙,这在凡间使用术法之力可是大忌,你家长辈没有告诉过你吗?”一道轻诧声悠悠传来。
清宛一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玄衣青年以手为枕,倚躺在一根光秃枝桠上,口中还含着一根稻草。
青年吐出口中稻草,利落地翻身下树,见清宛不说话,又说道:“小家伙,做什么不说话,我可是识得你的,你那栖身之地可都还是我寻来的。”
听得青年此言,清宛微微讶异,抬首道:“有何凭证?”
青年失笑,回道:“你名曰清宛,得君诺护持,长于桃花谷中。”
“你既识得我与君诺,那定是知晓君诺十年前缘何赶赴京都咯?”清宛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却仍是询问道。
青年明知清宛是在套他的话,意在知晓君诺离谷因由,却也不恼,顺着她的意做了回复:“十万荒山处的桃花谷是夜国龙脉所在之地,对你的修行极有益处,我当初寻到这处宝地后便告知了君诺,他与夜国那一代的君主订下契约,以一次出手换十万荒山的归属权。十年前,夜国式微,有灭国之险,当代王君遵从祖训找上了君诺。君诺离谷便是为了了结这一段因果。”
清宛听后微有些疑惑:“因果很重要吗?”
“这是自然,修行到后头,这因果是万万沾不得的”,青年细细解释,随后笑道,“不说了,我该走了。小家伙,我叫司南,记住了哦,我们还会再见的,哈哈哈。”
清宛听罢,也未给予离去的司南半分心思,只是凝视着玄澈离去的方向,轻声低喃道:“因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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