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女孩子的心中,一定都有着一个梦想,那就是长大,穿上属于自己的水晶鞋,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开启一段浪漫的唯美人生。
你看,那个刚长到四,五岁的小女孩,光着自己小巧的脚丫,拖着母亲那双高跟尖头漂亮的红色婚鞋,像一个没有学会掌舵的水手,对着一艘巨大无比的航船束手无策,仍很努力地向前尝试着前行。这是童心好奇的尝试,还是向往成长的少女之心萌芽?
渐渐长大之后,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双高跟鞋,那股兴奋,以及想要尝试又心怀忐忑的犹豫情怀。心怀欣喜又带些许惆怅的复杂心绪,由儿童正式褪变为成人的分界点,似乎全在于这一双带着标志性的鞋子上。
当一双双各式各样的高跟鞋,成为生活中各种场合的衣饰搭配时,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形象,就成为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女人的衣橱中,永远都缺少一套衣服,这是作为女人的骄傲的自我认可与取悦他人的法宝,而那穿着合体,款步走来的婀娜身姿之下,那一双双展现妩媚的高跟鞋,更成为了点晴之笔。高跟鞋是时装的标配,是女人成熟优雅不可或缺的配饰品之一。女人味,往往从那一双双高跟鞋的步态中透露出本身具有的气质。
高跟鞋情节,是绝大多数女人与生俱来的心理投射。抛开那些特殊个体情况,对拥有高跟鞋的渴求,每一个人的强烈程度也相异,而我,把自己划归强烈度高的那一类。
对高跟鞋的认知,正应和了缺什么就特别渴望什么的至理逻辑性。特别是小时候,在图书馆看过那本《灰姑娘》的童话书之后,那双闪闪发亮的水晶鞋,就一直晃动在了我内心的某一个角落里,王子对灰姑娘的深情,也同时种进了我幼小的心灵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无法拥有的东西,总会格外地散发出光芒。我常常呆楞地看着我那双因神经痉挛奇丑无比,撑开像一张大伞的脚趾,五个脚趾还由于神经的牵拉,蜷弯如弓,如何都无法塞进那小巧玲珑尖头漂亮的高跟鞋中去。这是不是就预示着,我失去了作为公主的权利,也无法拥有王子的青睐,更无法翩翩起舞。从我产生这种认知的意识萌动开始,我就学会了怨恨命运的不公。我对着商店橱窗中一双双美丽绝伦的高跟鞋怅然若失,我也就对自己的情感世界包裹得严丝合缝。我甚至愿意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丢弃掉对高跟鞋的梦想,一心沉浸于做父母的乖女儿的身份中。
再怎么拒绝成长,也拗不过身心荷尔蒙的上升,春天来得再迟,也毕竟还是要来的。我不能拥有一双尖头窄美的高跟鞋,也要努力尝试感觉一下,穿上高跟鞋后的成熟感。在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劳动获取第一份工资的24岁那年,我花了工资的二分之一买回一双圆头粗跟的松糕鞋,算是圆一次高跟鞋梦。我穿着那双鞋,像个踩上高跷的杂耍演员,在家里无人处,还可以勉强自己歪歪斜斜地走几步。穿着走出家门,那一双双眼睛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具有火般灼烧的威力,很快将我烧为滚烫的骆铁,原本就踩不稳的高跷,瞬时烧断,连步都迈不出去,就已经仆倒了。
我的高眼鞋水晶梦破灭了,同时破灭的是我的公主梦。我狠心地将那个美丽的梦撕开,把里面的所有不可示人的残枝败絮的内容都展示在人前,我宁愿一无所有,也不愿藏着掖着的。真实虽说残酷,可是真实实在,自卑与自尊交织出一个怪物。就算毁灭,也必须是我亲自去求证出答案。说白了,就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抛开我的外在,接纳我的心灵和内在。
我的倔强,让我走了一条不同于常人之路。生活中的不可预知性,让我绕来绕去,倘若没有足够的耐心,倘若没有骨子里的倔强,倘若没有骨肉延续的责任感,我想,我早已被生活的潮汐淹没掉。如此看来,人生虽然毫无意义可言,可活着,就得在自己肩上压下那么一点重量,在自己看不到边的未来幻想出那么一点希望。人生就是这样,走过了一段黑暗,或许又会迎来令你想像不到的光亮。
二十多年转眼过去了,我的高跟鞋之梦,似乎也被我淡忘。穿着平底鞋还踉跄的我,还想着穿高跟鞋,无异于喝着稀粥,还想着去坐飞机那般不切实际。生活在阴沟里,哪有闲情逸致去仰望星空?想要走出泥泞,就得咬紧牙关,爬上平地,生活从来都不相信眼泪,生活只接纳汗水和付出。而梦,都是自己编织的美好,留来慰藉自己心灵的良方。
可我就偏偏喜欢做梦,明知所有的梦,都得自己去圆,我依然那么倔强而又执着。佛说,人要戒掉所有的痴念,可我总是相信,只要我痴想得够强烈,用我的意念和我的执念去渴求,按照我内心最本真的念想去践行,终会缩短抵达的时间和路程。即使不能够实现,也明白了不能抵达的原因。
一天天锻炼下来,我的平衡感有了提高,我的腿神经敏感度,也慢慢减退了很多,五个脚趾也可以在不紧张平和的状态下伸直了。是我的痴,打动了佛,还是佛给机会让我圆一下梦,不管怎样,我圆了我的高跟鞋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做了一次柔柔的女人,我尽力保持我身体的平衡和重量,穿着高跟鞋,走出家门,过了一把瘾。还好,没有人露出讶异的目光,也没有人刻意去留意我的步态。我在心里美滋滋地欢喜,我不想吵醒悲伤,就让我沉浸于其中,好好享受一下多年来做的那一个梦吧。
想来真的有些不可思议,我的很多梦想都可以变成现实。或许是我的梦想都很简单,或许我总有一颗容易满足的心,或许我的梦想总是慢慢地试着朝前移动,得则欣喜,失也坦然。再怎么样,我们都在朝前走,在未来的道路旁,给自己预先设想些小礼物,路过时顺手拿在手中把玩,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惊喜和情趣,这样,枯燥的生活就变得惊喜连连。
我圆了自己的水晶高跟鞋之梦,有时候,人不防大胆一点,多给自己一些勇气和热情,去尝试做一些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梦想有多大,舞台就会有多宽。即使抵达不到,于我们仿佛也不会失去更多,无论怎样,都得一直向前走。
相信自己,可以收获惊喜,同样可以承受失望。穿着高跟鞋走在路上,我想如果跌倒,受伤,我也能够想象得到结局,我自嘲一番,再让别人笑笑。成功和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