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七在学校门口,冬日阴沉的天气向他紧逼过来,我站在光的对面,在不见面的五个春夏秋冬里,他好像黑了一点,还是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但不是这样,绝对不是。
在我们还高中的时候,那些有光的午后,常常在一堆旧的回忆里,熠熠生辉。
——序
还未改造的学校里有一棵古柏长在教学楼的后面,它背对着光却枝繁叶茂,一到夏天,太阳追着它在地上投射出一圈大大的阴影,女孩子们喜欢钻进里面,彼此谈论天马行空的幻想。
我和杨七七第一次意义上的见面就在那里,是夏天,但不是中午,是晚上。高一晚自习的空当,我和小悦儿从古柏下面路过,晃晃悠悠地回教室。突然有人从我俩身旁路过,很明显的听到有人说:“快快,就是她!”天很黑,看不清东西,我和小悦儿很害怕,转头就跑,隐约还听到后面在说:“怎么跑了?”
惊魂未定,第二天有人加了我的QQ,是杨七七。我不认识他,但他在整个高中部很出名,因为歌唱的好听,又会打篮球,玩的很开,朋友很多。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杨七七是怎么注意到我的,不是谦虚的说法,我很普通,长相普通,学习普通,没有天赋,没有关怀,也没什么长处,连承认自己喜欢什么的勇气也没有,害怕那些也因为我变得普通。但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开始了。
那个夏天如今回忆起来还是很甜。我们在QQ上闲聊,他提醒我不要忘了第二天早上的英语考试。暑假一直到高二开学,那些暧昧里面填满了周杰伦的晴天,断断续续,继续在夏天的延续里欢喜着。
高二分了科,我文科,他理科。换了教学楼,但教室就在隔壁。因为夏天刚刚过去,天气还不是很冷,干干净净的日子适合那些小心思。坐在教室,我能听见他那些朋友们的起哄,很大声的杨七七,嘴角会微微上扬。他找我借书,忘了是什么书,只记得粉红色的皮子,现在想来,他也许不是真的喜欢。晚自习回教室的时候,桌上放着他还回来的书,还有一瓶可乐,我最喜欢喝的。学校那段时间老停电,我们在慌乱的人群里下楼,他拉着我的手,说:“走我身后。”我们沿着校外的那条街道走路,就是走路,听他给我讲那些过往,因为过于热情,我显得万分胆怯,也许,就是这份胆怯,磨灭了他的热情,又或许,那个年纪本来就是不断试试的过程。
后来,我遇到过很多等同于杨七七的人,我没有放弃过我的真诚。
分开的那个晚上,我哭的歇斯底里,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就那样了,现在想想,没有什么后悔,只为自己感到悲哀。两天后,他就和曹一在一起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和我性格完全不同。那天早上,曹一在食堂门口哭了好一阵,说自己想和杨七七在一起,奈何发展太快,别人会说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子。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是的,顺理成章,毕竟,两个人都合意的话,周遭也不算什么了吧。
但我完了,我陷入了无尽的自我否定与莫名伤感中。我时刻在幻想那样的爱怎么就会消失,那些有意义的日子怎么就能随风散了?我做不到,所以,我完了。我时常望着他俩的身影发呆,想着那些过去,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候,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恨过任何人。
时间真的很治愈,高中毕业,各自走散,只有我还在原地,辗转联系上他,莫名的又在一起了,但我知道,这是强求来的,我很珍惜。又是他先放弃的,他说,这么远的距离很不真实,我又一次放手了,很体面的放手,那过后不久,周杰伦出了新歌,想和他分享,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他把我删了。
在这一段感情里,我已经完全的处于被动的地位,但我乐得于此。上了大学,杨七七通过朋友加到了我的微信,受宠若惊,聊了些有得没得,然后就安静的躺在通讯录里了。
一次和朋友玩大冒险,输了要和最喜欢的人告白,我鼓起勇气发出消息才发现,又被他删了,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在告别,我以为就到这里了。
一年后,一次和朋友在食堂吃饭,突然QQ有人加我,是杨七七,我没出息的尖叫了起来。快速的同意,又是几句闲聊,我们都十分默契的不谈过往,好似老朋友,嗯,我们就是老朋友。
国庆假期,杨七七要从上海回来,他说:“好久不见,出来见一面吧。”我整晚未睡,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
国庆那天,我等了好久,杨七七失约了。我和小悦儿还有硫碡在外面喝酒,给杨七七发消息,面对这样的结局,我其实很看得开,就是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
那天喝了好多好多酒,后劲是第二天上来的,吐了一地。小悦儿和她男朋友送我回学校,杨七七一直在打电话,我没接。回到学校,很多的未接来电,我看到杨七七发消息说:“我现在来,见一面就好。”我觉得很搞笑,说了句:“算了。”就上床睡了。一觉起来,还是很多的电话,我想也许该见见。
本来我想,我们的见面一定是准备妥当,正正式式的,但那天,我没洗脸,没刷牙,顶着一脸宿醉的疲惫去见了我的青春。
他在门外面,那些日子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清晰且激烈的在我脑海里回荡。很平淡的寒暄,他变了,好像又没变,都是些不成章的片段,但是他说,他记得,记得什么呢?关于哪些?我不敢问,似乎有些唐突,但凡说开,偏向那几年的谈话,会让我们都陷入沉默吧,有一点害怕,但这大概是我最愿意承认的,我们为数不多的的默契。
那天过后,他就去了上海,我们时常在微信上闲聊,一次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和他试试异地恋,我愣住了,我说我有点害怕,我以为他会说,不用怕,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没想到还是输给了现实,已经习惯了。
跨年那天,我说:“新年快乐,杨七七!”他说:“新年快乐。祝你学业有成。”官方的让人发笑,但我知道,这很真诚。
不能说是还喜欢或者放不下,不至于到习惯,更不用说爱,又好像都是。只是想起最近的那次见面,他说;“那你走吧,班会要开始了。”我转过身,好似高中走廊的尽头,他在等我放学,对我微笑,那个场景,只过了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