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这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的,但总之是一见如故的亲切感,于是就经常以此自称;后来看电视节目里,马家辉博士在美国留学时亦是如此,于是就莫名多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感,每每看到他的文章都会仔细阅读一番,佩服他行文的简练自然,其中也有很多观点,我也颇为赞同和敬佩;算是多了一位倾慕的偶像吧。
其实“老中”也是我经常教给老外的一个中国词汇,发音尚算简单,所以大家都很快学会;小城里的男女大多纯良,真有些人以为这是我的名姓,还较真的问我该叫我“老先生”还是“中先生”;对此我不置可否,随他们喜欢吧。这样一个老外一个老中的彼此互称,也算是公平。大家都是“老字辈”的,就不要以宝宝自居了,说话做事自然也该拘礼但又不必执拗而又玻璃心了。
想来“老中”这个称呼还是来自一种戏谑的自嘲,我窃以为,无论何种肤色和种族的人,如果只是秉承所谓的政治正确,而固执到都不敢开自己的玩笑了,那就真的是人间不值得了。其实很多事,大家摊开来说说笑笑,也是一种深入的交流和融合,不会有人过分计较其中到底是否是话外有音,因为所有事说来,无非人性的特例表现而已;而不愿分享,对于自己的文化讳莫如深却又异常敏感,只能带来更大的文化隔阂。当然小子籍籍无名,也不会有人计较我的这番理论。就像一位法国作家的名言,我又不要当总统,干嘛要你们支持?买我的书就好了。我 没有书可卖,就更是“无所顾忌”了。
我们喜欢称呼外国人老外,也算是把他们都归类模板化了,于是无论他们做出何种不符常态的举动,我们都不会大惊小怪,老外么,非我族类,夏虫不可语冰么;而殊不知,老外对我们又何尝不是有多种刻板印象呢?中国人都会功夫,中国人都做生意,中国的财主家都有熊猫做宠物,诸如此类,不一而论;乃至于很多法国乡间翁妪至今还相信我本该是会随口就可以背诵佛教经书的,要不中国哪来那么多庙宇呢 ?
只不过,套上了“老中”这个名头,我们行事却又多了一番自在;吃鞑靼牛肉时,老外会惊奇于我们这样一个用火出神入化的民族也有我这样的异类,于是完全可以抛出,我老中当然吃过见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只要是好吃的,我们还有生熟之分么?大同世界,口味早就相同了。
发脾气骂人的时候,老外竖起食指,No,你们这样一个温和纯良的民族怎么会有这么大火气?嘿嘿,给你讲讲楚汉相争,我们老中征伐天下气吞山河的时候你们还没进化完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我的葡萄酒品味一直是我的小小骄傲,老外问我为啥可以说出如此多的饮酒心得,哈哈,不用多说,老中我给你用法语翻译一段早就准备好的将进酒,我们一千年前哪怕当大衣都要喝酒开心了,还能喝不出点门道么?
经过如此的几番教化,老外也明白了老中简直就是外星生物,千差万别,对于我们这群神秘东方力量多了一份似懂非懂。而我也算是深得千万年中华文化的福荫,在生活的点滴交流中自得其乐,并甘之如饴。
其实老中也成为了我们这些漂泊的人的一件护身符,让我们可以安然融入异乡的生活。虽然个人境遇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我们还是因为这个名号而感觉自己仍旧心有所属:那个貌似遥不可及但又时常记挂心头的故乡,在那里我们才是我们自己,而不再是老中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