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度,每次我从餐厅的角落里拿吸尘器的时候,有样东西让我很纳闷。我知道那是一个崭新的高尔夫球包,里面有高尔夫球棍和高尔夫球。我很好奇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对高尔夫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那是属于什么阶层的运动。他们绝对不是像我父亲那样穿着工装裤的,尽管有时他进城的时候会换条好看的工裤。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想象出我母亲打高尔夫的样子,她穿着适宜的运动服,也许会在她蓬松的头发上系一条精致的丝巾。但是她根本不可能把球打进洞里,这种高雅的运动对她来说太难了。
那时候,她一定是在异想天开,她想和父亲进入另一个圈子,进入可以有闲暇享受生活的圈子,比如高尔夫、宴会。她一定确信自己可以跨越那个圈子的界限。
我母亲一路奋斗,从加拿大地盾一个荒芜的农场走出来,最后努力成为了一名老师。
母亲讲话的方式与她自己的亲戚格格不入,大家都觉得她装腔作势。 也许,她天真地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她会在任何地方都受到欢迎。
父亲与她的想法不同,他并不认为城里人或者其他人就比自己优越,他认为这是其他人的一厢情愿,他从来不给任何人歧视他的机会。
这样看来,在高尔夫这件事情上,我父亲赢了。
父亲并没有满足于他父母期待的生活——接管那个丰裕的农场。他和我母亲离开他们的故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在小镇边缘一条路的尽头买了这块地。他们计划养银狐、水貂,以此发家致富。
年轻的父亲很快发现按照自己理想生存,比经营农场和继续读高中要幸福得太多了,而且他也比以前更富裕了。他牢牢地抓住了这个生存之道,并且打算要毕生为之奋斗。
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到养殖场了,母亲也拿出了她做教师的工资。他给养殖场装了围栏,搭了窝棚,在四周拉起了铁丝网。整个这块地有12英亩大,其中一大片是草地,我们就️了充足的草喂养老牛,以及即将成为狐狸口粮的老马,草场一直延伸到一条小河,那里有12棵橡树,绿树成荫。
那段回忆总是与与残杀联系在一起,老马会被杀掉喂狐狸,每年秋天那些狐狸,水貂被杀掉,撕下毛皮,仅留下那些哺育幼崽的。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也可以轻易地对此视而不见。我总是努力让自己沉浸在书里的美好世界,比如《绿山墙的安妮》《银色深林的芭特》。
我总会想起那时草场周围的橡树,泛着银光的河水,河岸边早春的喜悦,我给那些即将走向死亡的老马,给那些牛,还有我自己,喂水,尽管四周充斥着新鲜的马粪味,但是我可以完全忽略它,就像安妮在绿山墙旁那样。
那时候,我得帮父亲干活,因为弟弟没有长大。我用水泵抽水。我在一排排的栅栏间走来走去,清理动物们的水槽,再把水灌满。我很享受这种劳动的快乐,也享受长时间的孤独。
后来,我被安排呆在家里帮我母亲干活,对此我充满了满心怨气,经常和我妈吵架,就是所谓的“顶嘴”。
她说我伤了她的心,后果很严重,她跑到马厩里找父亲,给我告状。于是父亲不得不放心手里的活儿,用皮带抽我(这种惩罚在当时也几乎很少见)。事后,我躺在床上哭泣,心里密谋着逃跑计划。
不过这段阴郁日子很快过去了,大概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很擅长用文字记录故事,那些我在镇上见过的或者学校里的发生的事情,这种书写给我带了莫大的欢喜,于是我的性格也变得温和了很多。
我们的房子很大,我都不记得具体是在哪年盖的,但是至少有一个世纪了。因为在1858年,这里的第一个定居者,他在波得厄名这个定居(现在这个地方消失了),然后自己建了木筏,清理了岸边的树木,建成了村庄。
在早期的村子里,很快便有了一个锯木厂,一个旅馆,三个教堂和一个学校。其中一个就是我的第一所学校,那个给我留下阴影的学校。
然后,他们在河上搭了一座桥,人们很快发现生活在河的另一端或者在更高点的地方,都很方便,渐渐早期的定居者没落了,后来就又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半乡下人,就像我之前说过的。
我们的房子不是早期的定居者盖的,因为房子用红砖砌成,早期居民的房子都是木质的,这些木屋也大都消失了。我们房子背朝村庄,面朝西向。房子下面有大片农田,隐藏在大本德河流拐弯处。 河岸边有许多深绿色的常青树,也许是雪松,因为离的太远,我也分辨不清了。
在远处的山坡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房子很小,正好朝向我家。我从来没有拜访过这家人,也不知道关于那房子的故事,对我来说,他们好像是七个小矮人的家。
但是我知道有个男人住在那里,或者曾经一度他住在那里,也许现在他早就死了,他叫洛里亚·格林,他尽管他有个侏儒般的名字,但他与我现在写的故事没有任何牵连,因为他不是个故事,仅仅是个生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