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诺人家 第六章

杰布鲁昏昏沉沉了许久,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瘫坐在一辆大卡车上,“茶叶加工厂”几个大字进入他的视线。他恍惚中走了进去,场地很大,但昏暗无比,地上净是污水横流。他看到一个个麻袋被这里的工人装上手推车,推进一个写有“压缩井”字样的大容器。一个个麻袋被打开,杰布鲁清晰地看到,那些被收购来的废弃茶叶被倒入了这个大容器。机器开始工作起来,茶叶在机器里被反复翻滚碾压着,机器旁的一个出水管不断有水向外流出。接着,茶叶被转移到一个大的锅炉里,继续蒸干所有的水分,随后是一台巨大的搅拌机,这个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翻滚着。再向里走的小房间,工人们正在给出炉的茶叶漂白,加入闻起来很似茶味的香精,再次压饼、包装后,杰布鲁并没有看出和寨子里出产出的茶叶有什么两样……

一个星期过去了。杰布鲁依旧昏迷在床上,并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杰梅里在安慰伤心欲绝的阿妈,阿妈仍旧埋怨着阿爸怎么还如此迷信。可车杰也拿不出别的主意,他听“白腊泡”和“嫫培”两名巫觋说,只有在“特懋克”节时,在新选出来的青年铁匠的带领举行祭鼓仪式,那种追回灵魂的力量才足够。

寨子中的七位长老决定,就在三月百花盛开之时,卓巴将置放在家中的神圣大鼓挂起来。那一天,卓巴家前搭起了一个祭台,祭台顶用竹篾弯扎成一道“彩虹”状,台中画有一幅“洪水故事”,在洪水图前放置一面长约一米左右,直径在四、五十厘米之间的大鼓,大鼓的两面都蒙着牛皮。七位长老依次走上前来,向大鼓磕头祭酒。卓巴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整个部落的吉祥与平安。话音刚落,一位刚满十八岁的英俊男子从垫有毡子的竹篾凳上起身,双手持鼓槌跳起太阳鼓舞;他的身边有几个击镲伴舞者,他们口中唱着“乌悠壳”。只见那位俊男双脚自然开立,随后左脚前伸脚跟着地,左膝弯曲,双腿颤动,左手握槌举至头顶,用力击鼓,右手紧接着交替轮换,接着转过身后变换左右脚的姿势……

(1)“乌悠壳”:跳大鼓舞时的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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