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蜀道难》的意旨之谜(下)

李白是一个杰出的大诗人,他的《蜀道难》虽然运用了乐府古题,但其创作绝不可能是无意之作,不可能毫无目的。对李白《蜀道难》主旨的简单化处理,实际上无助于正确地理解李白,也无助于深入认识李白作品的蕴涵。

第六种说法:送友人入蜀

第七种说法:寄托功业无成、仕途坎坷

第八种说法:歌颂祖国山川壮丽奇险。

以上这几种说法,前五种说法出自古人,也有今人表示赞同的。而六七八这几种说法,多出自当代的学者。

古人之说中第一二种说法根据文献资料其不能成立是很显然的。

第三种说法也与李白本人对章仇兼琼的态度不合,所以也比较牵强。

第四第五两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对《蜀道难》意旨探讨的一种放弃。而说《蜀道难》的目的是歌颂祖国山川的奇险与壮丽,则与诗中写蜀中山水时所流露的情感不尽相合。

因此就目前而言,送友人入蜀与寄托功业无成、仕途坎坷之说,则是诠解与阐释比较圆通的两种说法。而这两种说法,主前说的以詹鍈先生为代表,而安旗先生、郁贤皓先生则是后一说法的主要发明者。

詹鍈先生论定《蜀道难》为送友人王炎入蜀而作。其主要依据有四:第一李白有《剑阁赋》,其《剑阁赋》下注明是为送王炎入蜀而作。而《蜀道难》的内容与《剑阁赋》绝无二致,因此这诗也应为送王炎入蜀而作。

他曾将《剑阁赋》描写与《蜀道难》中的诗句做了对比,揭示了其中的相似关系。

第二李白还有一首《送友人入蜀》的诗。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诗中的前六句写蜀道艰难,与《蜀道难》相同,末联忠告友人,谓功名不可求,与《蜀道难》的问君西游何时还,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也很相近。

第三《剑阁赋》《送友人入蜀》以及《蜀道难》这三篇作品应该是李白一时先后之作,所以它们的内容相近,题旨也应该相同。

第四李白送友人王炎时,应该在长安或者在咸阳。而当时李白刚到长安不久,他即遇到了贺知章,因而出示其近作《蜀道难》,得到了贺知章谪仙人的赞叹。

以上是詹鍈先生的看法。

但是在六朝人阴铿的《蜀道难》中,曾有蜀道难如此,功名讵可要的句子,这引起了郁贤皓先生的注意。他认为李白写《蜀道难》也很可能寄寓着功名难求的意思。

而在中唐诗人姚合,又有一首《送李馀及第归蜀》的诗:


李白《蜀道难》,羞为无成归。

子今称意行,所历安觉危。


由此,郁贤皓先生进一步认为,可见在中唐时就有人认为李白《蜀道难》寄寓着功业难成之意。

而安旗先生则系统地研究了李白,以比兴手法作诗的创作特征,进一步论述了这首诗的意旨。他认为《蜀道难》表面上是写蜀道的艰难,实质上是写仕途的坎坷。它是李白在开元年间第一次入长安的产物,反映的是他怀才不遇的悲哀。李白是借蜀道之畏途巉岩,壮其一入长安种种难写之景,借旅人的蹇步愁思,传其明时失路的难言之情。

以上这两种看法,或从李白作品本身的资料进行比勘推论,或引证前人诗歌的证据,或着眼于李白的创作手法,都做了比较充分的论证。可说论说都比较圆通的,而相对而言,前一种说法论证细致,后一种说法则敏锐新颖。

因此我们今天欲推求《蜀道难》的本旨,或当从此二说当中来斟酌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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