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天河北,有点急麻烦快点。”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打开车门并用很快语速对刚停下车的成才说道。
“好嘞,您坐好了,马上就到。”成才边说边转着方向盘,踩上油门往天河北方向开去。
作为中国三大国家级中央商务区之一,天河北最不缺的就是低头赶路的人,更不缺急着坐车的人。所以,一天下来成才已经不记得自己往返于天河北一带多少趟了。
差不多六年前,也就是08年奥运那会儿,成才揣着几千块钱和为数不多的行李一人从河南老家周口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广州,没买卧铺因为卧铺比坐票贵了近200块钱。要说成才来广州的目的,他没有像如今的年轻一代们要在这片土地上实现自己所谓的远大抱负,干出一番事业之类的激昂理想,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能够“多挣点钱,寄回家”。至于为什么来广州,也说不上啥原因,就知道是大城市而且之前老家的同行很多在这儿,都说广州还不错至少比北京上海多那么一点点人情味,成才也没想太多,就决定了去广州。
刚到广州那会儿,找出租公司并不是很顺利,每天也只能吃一顿10元的盒饭,没办法身上只有几千块花了就没了。毕竟城市大点,机会也就多点,成才如愿到了一家出租车公司工作。
一开始时成才是和另外一个人同开一辆车,分白夜两班轮换。每次白班换班时,成才回到出租屋里总要先和家里通通电话。因为实在是太挂念在老家的老婆孩子和老父老母,老婆在当地的一个针织厂里工作,大女儿上刚上初一,儿子还在上小学,老父母两个人种了十亩地也养了几只羊,母亲身体不是太好每天在家就做做家务,到地里割点羊草,父亲身体还算硬朗平时的农活都是他来做。每次通电话时话题很单一,煽情的话他也不会说,无非是过的好不好,家里怎么样,叮嘱叮嘱孩子要认真学习这些。
来广州之前,成才也在老家河南的省会郑州开过一段时间出租,但郑州只有白天拉的客多一点,晚上大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加上在郑州开出租的人也不少,一天忙活下来去掉油费等些成本也剩下不了多少。俩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家里身体常年多病的母亲,年久失修急需翻新的老房子等等,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考虑到这些,成才不得不离开郑州而去找寻下一个地方
广州的确和郑州不一样,尤其是夜晚的城市。夜幕下的广州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随处可见需要的士的行人。所以,一个月跑下来挣个七八千块钱还是有的。差不多三年前年尾的时候,成才的老婆辞掉了老家周口针织厂的工作,过完年后跟着成才一起来到广州。那个时候,大女儿已经读了高中寄宿在学校里,儿子上了初中也寄宿在了学校里,每个月的月底的放假姐弟俩就一起到爷爷奶奶那里呆几天改善一下伙食。
在广州打拼了几年,成才手里头逐渐也有了些积蓄,他索性就把公司的出租车给盘了下来,除掉交给公司的份子钱,剩下的都归自己且是多劳多得。
生活终究是不会一帆风顺下去的,总会要给你些变化来提提神。这两年打车软件、专车的兴起,经济形势的下行等等都给这个行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前在一些商场外,CBD区,酒吧门口,地铁站旁都是车刚停下就有客人上来,现在都需要停车等客上车;以前一个月挣个七八千不成问题,现在也只能保底五六千。行业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成才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上早点出门,晚上晚点回去。
成才的大女儿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每每想到这些,成才心里总会要酸痛很久。女儿和儿子一直寄宿在学校,他这个做父亲的常年在外几乎没有给过子女一些父爱,尤其是前几天和女儿通电话时听到女儿说她的同学们的父母经常来看望他们,还给他们带了很多好吃的,电话那头的成才几度哽咽。
广州城里,像成才一样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他们来自农村,离开家乡,离开子女,离开父母,来到这里打拼着,穿梭着。他们也想多陪陪孩子,也想多和父母、亲戚朋友们多聊聊。但是他们不能,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生活成本的提高,农业机械化的普及,农村种植成本增加,农产品的价格持续地走低,小农经营意识依旧的蔓延,自身文化技能的缺乏。如果他们留在农村几乎看不到什么收入来源,根本无法负担起整个大家庭的经济压力。所以,无数的成才们选择来到了大城市,尽管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也不会是他们的家。但这里至少机会相对多一点,公平一点,他们也不为什么高大的梦想,他们只为靠自己的劳动力而能够为远方的家里提供好一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