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淅淅沥沥,上海下了近一个月的雨。细雨缠绵,浸在哀婉与凄寒的雨水中,上班的心情绪难免受到影响,有些低落。听同事说,今年的雨是最多的,老天似乎要把一年的泪都流尽在花苞还未绽放的春季。
一早醒来,窗外还飘着雨,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惬意快从溢满心脏,难得不上班,雨天与睡觉更配。伴着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头脑昏昏,我似乎回到儿时。
绵绵细雨,小村里的雨下得也竟是这般依依不舍,浓浓地笼罩着那一座座身披青灰外套的砖瓦房。屋子里还未到时间就已打开了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微凉的水汽和暗色,竟有些与世隔绝的沧桑与沉默。远处的道路偶尔驶过一辆摩托车,稍稍打破这张原以为是水墨绘成的画。
傍晚将近,忙于桑麻的农人挑着扁担陆陆续续出现在视野里,走过桥,微微向我点头致意,便牵着老牛晃晃悠悠地消失于视野。时不时一声低沉而有力地吆喝,催促着他的老伙计走快些,好能及时吃上老婆子给自己弄的热乎饭菜。
天色渐晚,烟囱上挤出轻盈的烟气,雨色中多了几缕浓白。油锅吱啦吱啦,撒进热油的蒜末渐渐变得金黄,散发出一股独具特色的香味,接着是肉片下锅,还有从田中摘来的新鲜蔬菜,大火爆炒,菜色平凡却显得厚重。米饭煮好,摆菜上桌,孩子小心翼翼地端汤走到客厅,沉浸于新闻联播的爷爷急忙起身接过热汤放在一旁,奶奶还在厨房洗着吃饭的碗筷,大家一边准备饭菜,一边等着踏暮归来的家人。
一辆辆摩托声由远及近,撞破这本是寂静而黑暗的夜,在外工作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归家。而早已等候多时的家人赶紧出门迎接,脚步阵阵,交谈不止,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敬业地播报着今天的新闻,饭桌上已碗筷碰撞,偶尔谈论着今天的种种事情,这个寂静的村庄开始变得人味起来。
饭后是全家人最放松的时候,一天的雨、还有忙碌的工作都终于结束,村里彼此相约去小卖部聊天,看电视,搓麻将,带上自家孩子去见见今天还未一起玩耍的伙伴。小卖部成了夜晚最是热闹的地点,大人或搓着麻将,或一起点评着电视剧的情节,或闲聊家中长短。孩子们点燃还有存货的鞭炮后迅速抛开,脏乎乎的小爪子抓着零食的同时,不忘捂住耳朵,偶尔彼此追逐,你一口我一口地交换着零食的口味。依稀听见他们交谈时轻松而欢快的语调,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与苦闷都被雨水冲刷洗净,留下的只有闲适与满足。
夜色渐浓,蚊香燃尽成灰,嗡嗡的蚊子开始纠缠不休,电视机里播放着片尾曲,似乎告知在座的各位时间已晚,是时候回家休息了。大家意犹未尽地起身告别彼此,并连声呼唤着不知躲进哪个灌木丛里的孩子。铺满银光的路上,父母提着手电筒照路的同时,不忘批评沾着泥土和雨水、满身还是是蚊子包的孩子。然而孩子从不将他们的批评放在心上,一路蹦蹦跳跳,因为他们知道回家之后,母亲还是会烧上热水耐心地给他擦洗,用洗衣粉泡着换下来的衣服。
一天即将结束,孩童已进入甜美的梦乡,小瓦房里的灯一盏又着一盏地熄灭,小村庄也重新变得宁静祥和,一切在谢幕之后隐入黑暗。
大梦初醒,这座城市还在雨幕中,心里又忽然变得空落落,似乎开始领悟到这是异地游子对家最深厚的一种情感——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