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阳光正好,金黄的光芒照耀在桃枝粉色的头发上,折射出别样的色彩。

这是桃枝寻找她的第三个世代,他有些累了,倚在一边的树干边,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温暖,如玉的话回荡在耳边。

“我助你幻化人形,你千万要找到她,只要她顺利度过十八岁,你便可自由,”桃枝本是山间一枝桃花树,六百年前如玉降临在他面前,给予他幻化人形机会,也以此提出要求。

微风拂过脸庞,往日浮现在眼前。

桃枝坐在山丘上,看着眼前山林美景,却怎么也提不起性质,虽说已经幻化人性,但这女子该去哪找,捡起手边的树枝随意挑和着身边的杂草。

如玉只说她的眼角会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一只眼睛透着紫瞳,也不说具体年纪,照这样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忍下手里的树枝,拍拍衣角的土,开始寻人之路。

天黑了,不知道走了多远,桃枝依稀看到远处一间屋子,升起炊烟,急迫的赶上前敲门,这是他一路以来唯一见到的一家人。

开门的是一个一身破布的老奶奶,面容和善,“小伙子有什么事?”门掩着一半,荒郊野岭,突然上门一个青年,老奶奶有些谨慎。

“我想讨口水喝,一路从山的那边赶过来,有些累了,不知道打扰到没有,能不能进屋歇息一下,”待桃枝解释清楚来路,老奶奶开了门,给桃枝倒了杯水。

桃枝环顾四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套间屋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睁大着眼睛看着桃枝,一米不过的小个子探着脑袋躲在墙后。

老奶奶招手,“山妹,过来,”让小姑娘过来,桃枝这才看清楚长相。

眼角的不规则红色胎记,泛着紫光的瞳孔,桃枝一时间睁大了眼盯着看,小姑娘被看的有些害怕,躲在奶奶身后,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围在一桌,聊到半夜,桃枝才知道山妹是山里捡来的,经过奶奶的允许,桃枝从此留下,与二人为伴,日日相伴左右。

上山砍柴,翻过山去另一个山头的村庄倒卖,采购,日复一日, 转眼间山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桃枝盘算着,还有两年时间,山妹十八岁过后,自己就自由了。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回家的路上,山妹忍不住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桃枝愣在原地,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平日里奶奶和山妹也只是呼喊他小哥,并未问过他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没有名字。

看桃枝表情凝固,低眸沉思,有些意识到不对,“那我叫你桃枝好了,”钻到桃枝眼前,标准月牙微笑。

摇摆着手继续向前进,嘴里嘟囔着“桃枝,桃枝,”桃枝追上前,和山妹并排,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十来年的时间,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颗桃花树,只是不知道这山妹怎么歪打正着取了这名字。

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年,流感爆发,山妹再一次外出中感染,卧病在床,桃枝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桃枝吗?”山妹偏着头,面色惨白,却依然挂着月牙微笑。

不等桃枝开口,“你的头发,是粉色的,这很特别,我喜欢极了,你总是对我笑,像桃花一样温暖,我也喜欢,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说着眼角滑下一滴泪,桃枝急忙用手去擦拭,这么多年的相处,桃枝不离不弃,对她照顾 极佳,被这么有爱的人陪伴,怎么不去爱。

只不过,她怕是没机会了。

没过几日,山妹便不治身亡了,桃枝含着及痛的心,道别了奶奶。转身离开了这篇山林。

六十年一轮回,桃枝苦苦的等待,脑子里不时想起山妹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桃枝依然少年摸样,靠在一把躺椅上,看着人群熙攘,男女老少,他已经习惯了生活,只是有时会心口发紧,像要被捏爆一样,这或许就是幻化人性的代价吧。

桃枝眯着眼,不知道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回头,便对上了那个紫色眼眸,久久不能移开,“怎么了?”一旁的蓝悠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桃枝长得很帅,尤其那一头亮眼的粉色头发。

只是这样看着,桃枝眼神空洞,像是在寻找什么,拼命想要抓住,确又从指间溜走。看人没有反应,蓝悠悠起身准备离开,桃枝伸手一把抓住蓝悠悠手腕。

“你不认识我了吗?”问完便后悔了,人生轮回,哪会有前世记忆。

“我们,应该认识吗?”蓝悠悠回话,印象里没有他的存在。看着蓝悠悠俊俏的面容,与山妹完全不同,是他的错,不慎带入了上一世的情感。

松开抓着蓝悠悠的手,桃枝歉意的点头示意,蓝悠悠礼貌性点头,转身离开,看着蓝悠悠离开的背影,桃枝心像是被利剑猛的扎住,一点点推进,让他快要窒息。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情感,会对一个人开始念念不忘,梦里都是她月牙般的微笑,那只紫色的眼眸永远在对他放光。

桃枝猛的清醒,转身去追蓝悠悠,路口边,蓝悠悠在等红绿灯,叮,蓝悠悠迈步向前走。

马路上一辆汽车箭一般冲来,赶来的桃枝瞪大眼看着蓝悠悠被撞飞在地,血顿时染满蓝悠悠的衣衫。

桃枝疯了一般冲向马路,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不知该如何小手,“啊!”仰天哭喊,“山妹!”

“桃枝,是你吗?”蓝悠悠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抚摸着桃枝的脸颊,嘴角强扯起,挤出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太过熟悉,泪水早已覆盖桃枝的脸,划过嘴角,滴落在蓝悠悠眼中。

蓝悠悠彻底没了气息,只剩桃枝一人跪倒在地放声大哭,抱着蓝悠悠的手始终是舍不得放开。

人群聚集,蓝悠悠像一朵桃花绽放在马路中央,染红了大地。

这一世,他来的太晚,也明白的太晚,都没来得及相认,相视,相聚,就要就此离别,下一次见面,就是六十年以后。

这一世,都桃枝来说便是极大的挑战,他看淡人生百态,急切的想要知道她在哪,他舍不得再次分离,也有些害怕遇见。

倚在树干边的桃枝眼角默默流下一滴眼泪,这一百多年,他太累了,她的情深深扎根在他心底,让他无法呼吸。

“嘿,同学,可以给你拍张照吗?”这熟悉的声音,桃枝睁开眼,对上了她的眼睛。

清风拂过,吹的两人心思绽放,头顶的桃花纷纷落下,桃枝有些不敢相信,他等了太久,一个人的生活太难。

一把将花郁搂在怀里,“不要再离开我了,”话中带有哭腔,“我等你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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