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乌云正在有预谋似的快速靠近。整个空间的颜色都暗了下来,耳朵可以敏锐得听到树叶在风中哗哗的声音。
抬起头,看着数学老师那卖萌的表情,本应笑得合不拢嘴,可现在的我却没有。两只眼皮在疯狂的打架,我努力的想分开它们,但越来越模糊的黑板告诉我,我做不到。黑板开始变小,老师的声音被排在了耳外,然后是前排的诺抬头、低头的动作不再重复。终于我开始失去意识。
可我并没有失去,我只是换了一种意识。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树梢快要碰到地地垂柳下,阳光很弱,但我依旧可以感受得到。我看着不远处看书的少年。就只是安静的看着,什么都没有想,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并没有理会,依旧在忘我地看着那张侧脸,嘴角略被提起。我想,他是快乐的。只是我不认识他,就像他不知道我关注着他一样,一切都悄然无声。
我被迫从肩膀上传来的微痛中回过神来。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但随后就用一堆让我有些凌乱的话语代替。诺说:“木莎失踪了。”从早上到现在。她爸妈来学校要人,班主任在动员所有认识木莎的人之后,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他根本就不曾注意过木莎是谁。或许是因为她太安静了吧! 而我也就像蒸发了一样,要不是诺从头到尾将学校再找一遍。只怕下午传言失踪的就不仅仅是木莎了。我听完了诺的话,只是哦了一声。诺的嘴张成了圆形以表惊讶。我是木莎最好的闺密,我竟然不着急?
是的,我并不着急,因为我早有心理准备。一周前,我就被木莎偷偷的邀请过去旅行。只是我拒绝了。我和她不一样。我是一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伪学霸,即使我也藏有很多的梦想。
于是,她便要求我保密,并秘密地开始准备一切,只是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提前出发,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我很合情理得被请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旁别坐着一个抹着泪的女人,再旁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那女人我见过,在木莎家里,是木莎她妈,很漂亮。而现在红肿的眼睛和被哭乱了的妆,与之前截然不同。中年男子我并没有见过,猜想应该是木莎她爸吧!见我进来,三人同时将目光定在我身上,那女人快速的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询问我是否知道木莎在哪儿。我没有说话。班主任也在脸上抽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表情问我是否知道。我沉默了。我知道,但我却不能说。我答应过她的。她因为相信我,才告诉我的。最后,在那女人的哭泣中,我说了谎。我想:诚实在守信面前,是可以被小心翼翼的越过去的。我在因说谎而不安中走出了办公室。继续向前走,向右拐,便是那棵柳树,不远处,依旧有那个安静的少年。我站在拐角处,并没有前进。我可以看到少年的正脸,虽然距离有些远,可那清晰的轮廓,精致的五官,让人着迷。我看着他,阳光轻柔的抚摸着他那张白皙稚气的脸。微风将柳梢吹动着,一切都那样的美好。
我被旁边的中年男子叫醒,不,正确的说是木莎她爸。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我有些恍惚。闭上眼仔细的回想。原来,这只是一个梦。我更本没有去办公室,我也更没有在拐弯处看到那少年的脸。一个美而被打碎了的梦。我坐在木莎她爸的车上,我背弃了自己的承诺,我不忍心看着满目忧愁的木莎爸妈。他们着急的神情,让我想起我的爸妈,只是我不会这么任性,让他们着急,我发誓,永远不会。
我知道木莎去了哪。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我带着存有木莎短信的杂牌手机。我要去找木莎。告诉她不要再任性。这个陌生的城市真的好漂亮,绿荫道、盲人道和树边的花草,一切都让我不再去想我生活的那个随处可以看到垃圾的地方。木莎她爸依据短信中的地址走着。最后停在了一个公园旁边。他去找木莎,我守在车子附近等待着好消息的降临。向公园望去,最显目的是一棵已有枝条躺在地上的垂柳,绿油油的,好大好大,树下面还有一对乘凉的男女。让我想到学校里的那棵垂柳,还有梦中树下的少年。
我抬头仰望天空,安静的等待着。看着木莎她爸一个人走来,我一猜出了答案。我拨通了木莎的电话,只是电话那头是:“您拨打的电话……”。我默默的坐回车里。旁边有些疲惫的木莎爸爸告诉我:“木莎根本就不曾来过。”我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木莎对我的欺骗就像我违背了诺言一样,简单却令对方心痛。我开始沉思,被谎言蒙蔽过的友情是否依然纯真?
车里安静的气氛被来电铃声打破,我看到了屏上显示着的“木莎”二字是那样的刺眼。我按下了红键。或许是我太激动按错了,或许是我故意的。我不敢真正的问自己为什么!
猛地抬头,看着被擦得发亮的黑板,数学老师不知道什时候已经离开了。前排也是空的。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只听到那边靠窗子的某学霸手中笔与纸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我揉了揉半苏醒的眼睛,站起来,走出了教室。看到了廊外飘着的细雨。我径直的走到花园的垂柳下面,仰起头感受着大树的庇护。一滴雨从树叶上掉下来落在了我的脸上,溅开了。
我熟练地从一个角度看不远处,没有阳光,没有少年,甚至连垂柳都没有完全垂下来。
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阴雨天里的梦和艳阳天里的梦。只是恰巧发生在同一时间段,只是不小心重合在了一起,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