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生以后,我爸请高人帮我算了一卦,说我五行缺水,于是翻了翻字典,在我的名字里面用了这个“淡”字。殊不知,多年以后我本人回头观看,我这一路养成的人际交往观就真的很“淡”。
怎么说呢?首先我一般不会主动去结交江湖大侠,刻意制造事件认识某个人这种事情我也更是做不来。然后好不容易接触并且有深交的朋友我在平日里也不常主动约出来碰面,因为又懒又宅。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不会热忱地招呼别人的宝宝。但还好,我的朋友们依然待见我。不但没有和我绝交,还待我如上宾。嘤嘤嘤。
今天看见周国平先生在尼采《疯狂的意义》中描述道:5岁的尼采经历了父亲突然病逝,2岁的妹妹突然死去的事情后,就留下了悲观的种子,常常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大学之后,他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花天酒地,但是很快就给各大社团递上了体面的辞呈,将自己留在一片孤寂里思考生命。
同学们一定觉得他又高傲又怪异。而他,也一定感到深深的孤寂。没有人和他一样在探索这件生命存在意义的重大问题,这个问题和每一个人生生相息,却没有一个人关心。生命不应该是一场消遣,于是尼采陷入无人可诉的痛苦境地。
直至他读到了叔本华,才真的觉得世界中有人与他一样在思考这些人生本源问题。于是他成了叔本华的脑残粉,1867年在服兵役期间,在炮声轰隆里,他口中默念的竟然是——叔本华保佑!
叔本华成了他的巨大精神信仰,穿越时间和空间,成了他的上帝。
【二】
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在这个节点上看上去很小,可是在年老时候就会凸显那些决定具有人生转折式的意义。比如你决定出国留学了,比如你决定不上大学了,比如你决定回老家就业,比如我决定去外面流浪了。
多年以后回头看,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会因为这些决定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因为我深知这些小小分岔口的意义,所以才诚惶诚恐,迷茫又彷徨。
第一次,跟着春运的队伍回家。在此之前,春运只存在于每年年末中央电视台7点钟的报道里。那个沿着大海的故乡分明还是记忆中的气息,也隐隐地有些不一样。
我看见不善言辞的爸妈思念的目光,还有大半夜等待我回家的守望。我看见这个喜气洋洋的潮汕小城一片烟火鼎盛的祥和,听见浓浓的乡音扎进血液里的亲切感受。
这是我生长了二十年的土地。我的生命诞生在这里,最原生的纽带和根基都在这里,你说我不热爱这片土地吗?为什么要在外面流浪?我也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可是当我听见街边男女谈论的婆妈事情,穿过混乱的街道去超市买东西,想象着朋友眼中“围城式“生活之后,我回头望的心又有些迟疑。
年轻,也就容易听风就是雨。但还好,我身边有许多朋友,很多人的意见可以帮助我打破自己的思维格局。他们规劝我不要冲动,告诉我家乡的现状以及他们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所以我多么庆幸,在我爆发性思考未来和生命的现在,我有那么多可爱可亲的朋友的支持与陪伴。让我不至于孤寂。让我不至于在间接性悲观主义神经病发作的时候,过于极端地沉溺下去,将自己的脑子完全淹没在臆想的壮烈里,还能换换气,留存一丝理性的气息。
也曾在苦闷的时候和一些朋友聊过,可是他们却仅将友情局限在于同步性。做个不恰当的比喻,他们在拉屎的时候希望我也能拉屎,如果我那时候想要吃饭,他们就觉得我在闻着臭气你怎么可以想着吃饭。万一我回来抱怨这次吃的饭馆不合乎理想,他们就会侧目冷笑说,你看吧,叫了你不要先吃饭。
可是真正的朋友呢?即使他们在拉屎的时候我想要吃饭,他们也会给我推荐一个他们觉得好吃的饭馆。真正的友情叫他们宽容,他们不会盼望着我不好,他们只会希望我越来越好。
即使我们在经历不同的事情,即使当时他并没有在吃饭。
我们存在于同一个时代,并因为种种原因有所集结。在我充满困惑与痛苦的当下,你们听我发出的声音,并将心比心地与我商量,这就是友谊。
【三】
人在苦闷的时候总是孤独而脆弱的。毕业季最后一次回学校的时候,和师弟师妹一起去唱K。顶着他们助理班主任的头衔,我却明白,我给与他们的远不及他们给与我的多。所以那天晚上,当他们扯个嗓子唱电影《监狱风云》的友谊之光的时候,我才会振奋又难忘。
今天且有暂别,他朝也定能聚首
纵使不能会面,始终也是朋友
说有万里山,隔阻两地遥
不需见面,心中也知晓
友谊改不了
当下,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动。心里想着,我要牢牢地记住他们年轻热烈的眼睛,他们疯狂勇敢地样子,他们真诚又撕裂的歌声。我要记住这些画面,以后在十字路口的迷雾里,这些画面依然不能帮我做任何决定,但我心里知道,我身后有这些朋友,这些力量。甚至是这些画面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温暖。
于是心中,便不会再孤单。